回到驿站,江白沉默的翻出一盒雪花膏,没什么好脸色的递给迩安,硬邦邦嘱咐道:“你脸上的伤要赶快处理,别留疤了。”
迩安挑了挑眉,笑道:“生气了?”
江白瞪了她一眼:“我哪儿敢生您的气啊,迩安公主今日出了好大的威风呢!”
迩安无奈的笑了笑:“好了,我保证以后都不这样了。”
“不哪样?”江白顺着她的话追问,见对方答不上来,他便知道她果然是在敷衍他,痛心疾首道,“迩安,你真是……”
目光里少女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眸子,盯得江白一顿,数落的话在喉间噎住,堵得他心里不是滋味。
“时珠暗算你的那一箭,以你的实力明明可以完全躲开的,为什么要故意受伤?”
“居然被你看出来了,不错嘛,有长进。”
“少打哈哈,回答我的问题。”
迩安无所谓道:“只是轻微擦伤而已,我有分寸的——要是不受点伤,我哪儿来的立场惩罚时珠呢?用丹国囚犯来打我的脸,真是不知死活。”
“这些事情不用你大包大揽,有我和使臣在,你去出什么风头?下次老实呆在我们身后,少往前冲!”江白一副怒其太争的样子,眼底却满是藏不住的疼惜。
迩安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敷衍笑道:“好,那以后就你们去冲锋陷阵,我只需要坐等嫁人就好了。”
江白沉默了一下,问道:“说起来……你想好嫁谁了吗?”
他们此行名义上是来促进两国关系,实际就是来谈联姻的事,决定好公主到底要嫁给谁。
迩安沉吟了一会儿,缓声分析道:“辰国如今适龄的皇子共有四位,大皇子时瑞虽是长子,却是先皇后所出。先皇后当年获罪被赐死,之后大皇子便一直低调行事,倒是懂得韬光养晦,就是不知真实实力如何;二皇子时玖……命格太硬,功高震主,且生母原本就是丹国人,为了避嫌,我不能再嫁了;三皇子时瑜乃当今皇后所生的嫡子,恭谨谦让,孝名远扬,不过自身没什么能力,大多时候都是方皇后在背后为他谋划;四皇子时珞比我小一岁,生母身份卑微,不过听说他敏而好学,且一直与时玖交好,武术超群,隐隐有了几分他二哥的风范……”
迩安话音落了,迟迟没有再开口。
江白见她不说话,猜道:“所以你是打算选时瑞?”
他心里第一个把时瑜排除了,毕竟迩安今日才得罪了皇后,自然不能再嫁过去受人磋磨了。
“不。”迩安摇头,“选时珞。”
年纪小,城府浅,也没什么背景,更适合她从中周旋。
迩安真正的目的从来不是和亲,只要她取到了想要的东西,就会离开辰国,因此她并不打算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嫁给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总比嫁给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好。
“四皇子?他年纪有点小了吧?”江白有些嫌弃,“十五岁的孩子,知道疼人吗?其实我觉得时玖也不错的,虽说他这几年功绩过伟,但也一直远离着辰国的政治中心,你嫁给他不一定会引来辰皇猜疑。何况你与他是表兄妹关系,有明淑姨母在,你在辰国也不至于太孤单。”
“不,就时珞。”迩安直接拍板。
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和时玖有所纠葛了。有些真相被埋在土里十年,就会如前朝货币一般,一文不值。
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而她苟延残喘活到至今,只为报家仇,其余的事,不该想也不能想。
夜色如墨,此时的御书房内气压低到了极致,侍候的宫人们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时昭捏着一封信,眉头紧蹙着,深不可测的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面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没过多久,一个内侍太监走进来,轻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时昭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平淡开口:“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皇后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臣妾听闻皇上忧心烦郁,特意熬了酸枣茯苓粥来。”
时昭欣慰的拉过她坐下:“皇后有心了。”
殿中的宫人们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皇后将粥端出来,亲自喂他:“皇上快趁热吃吧。”
她状似无意的瞥了眼案桌上的那封信:“这是……老二传回来的书信?”
想起时玖,时昭的眼神冷淡了下来:“他长大了……都敢威胁朕了。”
见皇后不明就里,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看那封信。
她拿起信粗粗扫了一眼,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这些年老二在外带兵打仗,确实有些拎不清了。不过那丹国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依臣妾拙见,不如就遂了他的意,也让他吃些苦头。”
这个时玖倒是有意思,在信上先是表达了一番对丹国那位将军公主的濡慕敬仰之情,听闻她来了辰国很高兴,只是自己镇守边关回不了京都很可惜;又说南樾突然夜袭,闯入关内作乱,他一时失手打掉了对方两座城池,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打下去,故而修书来询问皇上的意思;最后才道自己旧伤复发,已是强弩之末,这一战也不知道能不能胜,若是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