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的野孩子,不得不学会坚强,举起拳头回击那些欺凌和侮辱。
那个让母亲孤独二十几年,不得不独自把自己拉扯成人,受尽市侩白眼和猜疑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他,这个家庭本该是完整的。
“我跟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亏欠我什么,至于你们的臭钱我更加不稀罕,我过得很好。请你们,立即,离开,我的家!”
“这里不欢迎你!”
门缝里又传来一个铿锵的女人声音,这个声音尚扬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相依为命的母亲,赵素仙!
那么另外那个陌生声音会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又为什么能与母亲谈及那个早已被尘封在记忆里……
那个所谓的“父亲”?
尚扬拿着钥匙的手缓缓放下了,脑子里此时好似灌了一桶浆糊一般头大。
当一切真相只有一门之隔,他的思绪忍不住如潮涌翻滚起来。
他想知道这一切为什么!
而驱动这种欲望的不是爱,而是深深的恨!
这时,房门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嫌钱少?三百万,够不够!”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
“有了钱,你可以给他娶个老婆,生一双儿女,然后安享晚年。这么硬的骨气秀给谁看?别自作清高了!五百万!这是我的底线,你们也就值这么多钱,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陌生女人冷哼一声,不屑的笑了笑,蔑视的话语透过房门异常刺耳。
临近饭点,赵素仙担心尚扬提前回来,撞到这一幕,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过那个男人,也不想因为任何人,破坏尚扬的人生轨迹。
自己没有权利擅自为他做主。
他应当有自己的人生。
自己就是一个悲剧了,没必要尚扬延续这场悲剧。
空气好像凝固了,没有人再说话,静到尚扬此时清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他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甚至指甲将手掌抠出了血来自己都浑然不觉。
自己从未想过,一向温和勤恳的母亲居然有这么刚强的一面。
母亲越刚强,在他的心里对“父亲”的恨就多一分。
从孩童到青年,从正月初一到大年三十,从曾经的吃糠咽菜,到今时今日的不算山珍海味,但也鸡鸭鱼肉俱全,都是母亲一个人扛起这个家一直往前走。
一旦自己打开门,又让母亲至于何种境地?
“请你离开。”赵素仙说话的声音坚决干脆,仿佛是在下最后通牒。
“离开?”
“好呀。我走可以,不过我不希望以后在任何地方再见到你和你的野种。不然到时候你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真是人间悲剧呢!”
“我们走。”
话音落下,房门里随之传来急促脚步声。
随后房门被打开,家里的气息迎面而来,只不过这气息中掺杂着一丝不属于这里的香水气息,尚扬站直身体,退下了两个台阶,做出一副正在上楼的样子,而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出现在门口的女人。
这是一位身高足足有一米七五的女人,年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
柳叶眉、丹凤眼、翘挺的鼻子,披肩长发,一身华贵的黑色裙子穿在她身上显得富气逼人。
贵妇。
漂亮。
这是他对这女人的第一印象。
她也看到了尚扬,脸上写满了轻蔑,没做多余停留,仅仅是擦肩而过。
“把门带上!”
房间里又传来无悲无喜的声音。
尚扬这才望向门里,看向那背对着门口的孤零零身影。
岁月,从来不曾击垮这个女人。
可时光,却让她脸上出现一道道皱纹。
当年那如皓月星辰般的美眸,如今有了一丝丝浑浊。
当年飘逸轻盈的三千青丝,依稀可见有了几根白发。
她甘愿平凡,都只是为了让尚扬安逸生活而已。
尚扬眼中突然变得沧桑,心中酸楚止不住涌现。
他究竟是谁?
他究竟是谁!
他究竟是谁。
把这一切疑问、愤怒、苦涩、悲悯、怒火都忍在心里。
“嘭!”
一声门响,让房里房外再度隔绝成两个世界,好似尚扬没回来,家里也从未来过别人,什么都没发生。
他默不作声,放下缓缓抬关上家门的手,朝着楼下走去。
然后记住车牌号,再默默目送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