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白瑭目瞪口呆地看着密林里的一块空地。
两头体型硕大的黑牙猪近乎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身下的泥土上沾染星星点点的血迹，已然没了呼吸。
“它们忽然就互相打起来了，一直在对撞，撞到最后就都晕过去了，我就小补了个刀。”
江祐站在白瑭的身侧补充。
他当然不会说这两头猪都是自己随手杀的。
“这也行？”
白瑭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两头黑牙猪的伤势，在肚子中央靠近心口处都有被利物刺伤的痕迹，头部也有肿胀和血迹。
看起来和江祐说的没差，不过——
“我怎么没听到打斗声？”白瑭疑惑。
“呃，这个嘛……”江祐稍有些不自在地双眼望天了半秒钟，随即肯定地答道：“肯定是你烹饪的时候太专心了呗。”
小饕餮摸了摸脑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能省去捕猎的时间自然是好事，便没在过多纠结就着手处理起了两头新鲜黑牙猪。
他带着江祐一起，从放血开始，费了好半天功夫把两头魔猪给大卸八块，然后取下最核心的一部分里脊肉、五花肉、前腿肉、梅花肉和猪肋排，全部洗净装到了厨具套组里的冷冻柜中。
为了熬制猪油，他特地取下了一些猪板油，泡在水里加上了一些花椒和葱姜去腥。
现在正好已经到了晚饭点，他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手边有这么好的现成食材自然不能放过，白瑭略微思索了一下，节目组的要求好像是八点之前回飞船报道，现在时间还算宽裕，便决定在熬制猪油之际顺带制作一道简单的料理。
“说起来其实有点对不起你……”
白瑭在这片空地里摆放好炉灶和锅，然后取出两盏羽人族送的荧光小夜灯摆好，捞出猪板油开始下刀把它切成非常小的块状，还不忘和江祐搭话。
“嗯？”
自翎羽仙境被打破之后节目告一段落，主播们的直播就被喊停了，此时白瑭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小小的悬浮摄像头，江祐也就默默走得离他近了一些。
“说是让你帮我推广美食和试菜，结果后来我做的都算是大锅饭……”
小饕餮垂着眼睛认真干活，从江祐的角度看过去，他纤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映照下格外显眼，离得近了，江祐也第一次发现他白皙的耳垂上有一颗小痣。
“你放心，我还记得之前说过要多给你烧几个菜呢，今天先来个简单的，你可以期待一下。”
黑发少年切完猪板油后把它放在漏盆里沥干水分，扭头看着江祐。
他浅紫色的眼瞳里盛着细碎的光影，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动人。
在暖色调的小夜灯笼罩下，黑发少年整个人都拢着一层柔和的光影，连带着他额前细软的发丝都显得温柔。
他一直是这样明亮的。
江祐的心忽然紧缩了一下。他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没了平时的轻佻，漆黑的眼瞳倒映出白瑭眉眼精致的侧脸。
他忽然又想起了巴力那天采糖结晶的时候和自己神神秘秘说的话。
“江祐哥哥，你是不是想让白瑭哥哥当你的阿比多？”
“阿比多？”
“嗯？你们人类不这样说吗？”
绿眼睛的小羽人那捡糖结晶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即又说道：“但我觉得你就是这么想的——你总盯着白瑭哥哥，还老是故意逗他让他害羞！”
“……所以什么是阿比多？”
“阿比多就是……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妈妈是爸爸的阿比多。妈妈没有去世的时候，爸爸总是看着她笑，也喜欢逗她——就像你对白瑭哥哥这样。”
当时他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没反应过来，后来自己私底下在星网上查了资料才知道阿比多在羽人族语言里的意思。
生命里的另一半，最重要的人。
呵，怎么可能呢？
他只是白瑭的监视者而已。
江祐闭了闭眼睛，把内心悄然升起的一丝异样感强行压下，再睁开的时候，眼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已经尽数消失了。
白瑭在他沉思的功夫已经把切好的猪板油放进锅里加了水和姜片开始大火熬制了，正用一根长勺不断搅拌着，保持锅内的肥肉都能均匀受热。
大火之下，锅里持续沸腾冒泡的水已经被蒸干了大半，不断有清亮的猪油从肥肉中浸出来。
白瑭把大火转小，想要趁熬煮的时间去煮饭，便非常自然地拉了江祐站到锅前。
上一秒还在纠结“阿比多”的江某：“？”
“帮我搅拌一下，要是看到里面的肥肉颜色变黄了就喊我，我去煮个饭。”
江祐看他一气呵成地从空间包里取出仙境里带来的大米和在星际里用来煮营养膏的电饭锅后，开始着手煮饭的身影，忽然有些释然地笑了。
不必纠结这么多，现在这样还挺好的，他想。至少一百年前，可没人会这么随意地“使唤”自己。
猪油的香气顺着晚风四散而开，白瑭处理好米饭回来的时候，江祐还乖乖站在原地，像个机器人一样小心翼翼搅拌着锅里逐渐变得愈发金黄的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