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里养的奴婢都是奴隶籍,所生之子也是世代为奴隶。在晋文帝前,所有奴隶都是没有例银的,奴隶赚取的财产都是属于主人的。
但是,文帝登基后,力排众议给了奴隶置办私产的权利。
就算如此,在多数人眼里,奴隶就是奴隶,是最低贱的畜牲,哪有主人给畜牲发银钱的。在文帝的努力下,在明面上,部分奴隶有了微薄的例银。
也渐渐的,奴隶中也分为三六九等。在贵人能看见的地方,奴隶们穿着光鲜,偶尔讨得主人欢心,能得几个赏钱。
而在贵人目不可及的地方,有些奴隶被用做廉价的劳动力,死了就再换上新的努力。
在几十年前,昭帝还未收复失地将天下一统,地方战乱不断,饿殍遍野,人相食,百姓流离失所只要给口吃的就甘愿卖身,加上战俘,奴隶简直取之不尽。
后来,昭帝一统天下,武帝与文帝废除士庶之别,这天下才初见太平。
但是,千百年遗留下来的偏见根本不会这样在短时间就消除。
原本的士族豪强转身一变成了世家,朝堂上寒门子的身影屈指可数。如今在位的永和帝是被世家扶持上位的,虽然抢夺回了权柄,却有时难免还是会受世家掣肘。
这些世家中,有的家族站在权利顶峰,如王家谢家。有的世家则只是随波逐流,在朝堂上没有太大的权利,就比如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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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属于处在最底层的下婢,她还不曾见过那些有自己私钱的婢子是什么模样,若不是她自小照顾着团子,还没有机会出兽园那个牢笼。
她梳洗干净,随着悉春一起去见主人。
姜婼跪坐在茶桌边,桌上还摆着一枚腰佩。她蹙着眉头,正在思索要如何还礼。
天气凉,屋子内都铺了厚厚的毯子,熏香袅袅,窗边的泥炉上还咕噜噜煮着花茶。
在外间,厚厚的帷幔被绸带绑着,只能隐隐看见里面一道山水绣屏,映着美人的身影。
“奴桑桑拜见主人。”桑桑不敢多偷看,伏在地上叩首,一边竖着耳朵等着主人发话。
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起来吧,你以后就在侧院里照顾小白罴就好。”
虽然没看见,桑桑几乎能想得到,主人此刻视线应该明亮又温柔,就像最天上的漂亮的月光一样。
这个主人真的就像天上的神女一样,但是神女好像对小团子并不感兴趣,她有些害怕哪一日再被主人送走,就赶紧道:“主人都没有给团子赐名,是不喜欢团子吗?”
姜婼觉得桑桑有趣得紧,就搁下手里的腰佩,从屏风后走出来,忍俊不禁问:“团子是她从前的名字吗?它都有名字了,何必再改?”
桑桑还跪坐在地上,看到主人出来,忍不住扶着地,缩瑟着后退了些,赶紧道:“主人莫要误会,太守养了一园子的猛兽,哪里哪只都赐名。那两只白罴也是他不知道从哪得的,因为太小了,他甚至看都没看过就丢给下奴们照顾了。奴觉得白罴绕口的很,就叫他们团子了。”
她这样的下奴哪有胆子敢给主人的爱宠取名字的。
姜婼想了想道:“你既说它性子懒散,就叫懒懒吧。”
丝毫没有觉得这名字敷衍,桑桑开心叩首道:“多谢主人赐名。”
懒懒这样可爱,主人赐了名,再相处几天一定就舍不得将他们送走了。
“地上凉,你先回去吧,照顾好懒懒。”姜婼视线在她枯黄的发顶停滞片刻,就弯唇道,“以后在内院,不必跪我。”
桑桑没太听懂后半句的意思,但是足以知道,主人和她从前的主人,以及见过的那些世家女郎都是不同的。
她开心地从厢房退出来,就见一直在外候着的悉春姐姐走了出来,她眸色微亮,就打了招呼。
悉春看着她,哪里瞧不出眼前这个桑桑虽表现的开朗大方,实则眼底深处的防备呢。曾经初来主人身边,她们哪个人不是如此。
但是主人虽是贵族女郎,却和其他主子不同。这种不同不仅仅是不会随意打杀奴隶,哪怕府里掌家的女君不会给府里的奴隶发银钱,但是每年主人都会从自己的月钱里留一部分出来,发给下头的婢子。
主人也不喜欢叫人跪着伺候,但是世家中规矩森严。
下等仆婢竟敢登堂入室,站着和主子说话,就是在打那些一心恢复旧士族制度的贵族长辈的脸,就比如当年的一心反对变法的侯爷。
为了不落人口舌,桃枝台有规矩,寻常时候一切按照世家规矩来,不能损了世家尊严体面。但在只有自己人时候就可以随意些了,不用跪来跪去。
这世道,贵族中大概也只有主人是打心里赞同文帝当年的变法。
然而,主人到底是女子,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样的小事,但是对于她们这样的下奴来说,真的是足够了。
梧桐树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片叶子,只剩下墙头的琉璃瓦还剩下最后一抹色彩。
姜婼站在门前,望着院子,心里思忖着要不做些绣品给殿下。
她是没有什么银钱了,殿下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定然也不会缺那些银钱的。母亲留下的那些银子得留着,若万一以后有什么不测,可用来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