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吗?没说吧。也可能说了……
方北夏两只脚一上一下踩在楼梯上,自我怀疑了一会。
江越对她说“别挑花了眼”,又记得她家住在哪里。
实在有些可疑。
在楼道里愣了几分钟,头顶有脚步声她都没发现。
“不上楼,在这儿发什么愣?”
方北夏仰头,母亲蒋敏正站在楼梯上,跟自己错了半层楼。
她从思考中抽离出来:“嗯?你干嘛去。”
“到门口买个西瓜。”蒋敏往下迈了几级台阶,“想让你到门口顺便带回来的,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回消息。”
方北夏一掏手机,屏幕上果然好几条未读消息。
正要解锁,蒋女士拉过她手腕:“行了别看了,跟我一块去吧。”
水果店老板在这里开店好几年了,跟蒋女士很熟。
蒋女士挑西瓜,老板溜了方北夏几眼,问:“小夏谈男朋友了?”
方北夏和妈妈同时抬头:“什么?”
面对两双眼睛的注视,老板气势突然减弱,语气从调侃变成了不确定:“就……刚才看见有辆卡宴送小夏回来。”
“打的专车。”
方北夏并不打算跟老板多费口舌。
挑好瓜,付了钱,水果店老板讪讪道:“现在有钱人挺闲的哈,都出来赚外快了。”
方北夏拎着西瓜上楼,蒋女士眼神狐疑,追问道:“刚才谁送你回来的?”
方北夏讲实话:“同学。”
“男同学女同学?”
“有男有女。”
“好好说。”
“程七初跟她表哥一起送我回来的。”
“这样啊,程七初家境好像是挺不错的……”蒋女士大概是想到了卡宴,随即掏钥匙,“你怎么没说过程七初有个表哥?多大了?”
方北夏心想,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难道要把全年级人名都报一遍?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顺了口气说:“以前跟我们同年级,理科班的。”
蒋女士开门的手顿了顿,偏头问:“单身吗?”
方北夏掂了掂塑料袋:“快点开门吧,我手都要断了。”
蒋女士不甘心地又问了几句,只得到“我怎么知道”的回应。
进了家门,方北夏一头钻进自己房间,声音飘出来:“妈,我的那一半别切,我要用勺子挖着吃。”
十几分钟后,蒋女士把西瓜切成小块端到她面前时,她心里小声叹了口气。
感觉到微弱的鼻息,方北夏回头,才发现蒋女士送完西瓜一直就没出去。
“怎么了?”
蒋女士看了一眼她桌上花花绿绿的各种便签纸,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顿了顿,才试图接上刚才的话题,“程七初那表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投资人,搞影视剧的。”
“那跟你是同行啊。”蒋女士眼睛一亮,“你没聊聊?主动送你回来,是不是……”
“妈,你就别操心这事了行吗?每天就围绕这一个话题累不累啊。”
蒋女士嘴唇嗫喏着,不再说话。
过了会,方北夏听见蒋女士吸鼻子,回头一看,果然在抹泪。
“也是怪我,我跟你爸的事给你留下心理阴影了……”蒋女士眼角又滚下一颗泪珠,“当初要是早点跟你说,你现在可能也不会这么抗拒。”
方北夏叹气,怎么又扯到这上面去了?
当初蒋敏和方志国离婚,瞒了方北夏好几年,编出了父亲在国外工作的谎话,最后还是方北夏自己发现的,谎言这才被拆穿。
在方北夏敏感的青春期,蒋女士面对的经常是紧闭的房门。方北夏表面上听话,其实有不少秘密,那些带锁的抽屉、笔记本都是佐证。
方北夏高中时期,蒋女士一直提心吊胆,还因为这个焦虑症发作,担心女儿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别提我爸了行吗?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怎么还在反反复复地说。”方北夏不悦,终于忍不住发火,“我谈不谈恋爱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父母的事给方北夏造成过伤害,可都过去十年了,怎么都释怀了。
只是蒋女士每年都要把这话题拿出来遛,搞得母女关系剑拔弩张。
发完火看到蒋女士,方北夏又后悔了。
蒋女士这些年不容易,尽管经济方面并没有什么困难,但精神上好像从来没松懈过,万事只围绕女儿打转。方北夏有一点叛逆的苗头,她就崩溃。
方北夏停下手里的事,坐在蒋女士身边:“好了,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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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蒋女士,方北夏瘫倒在椅子上,心情有点疲惫。
方北夏的眼神落在一打便签上。
她撕了一张,抽出笔,开始写字。
【6月27日,蛐蛐和周航的婚礼,见了很多老同学,或许也见到了你。】
她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夹了厚厚一叠纸条,有些纸条上是她的字迹,也有些不是。
她把刚写好的纸条放了进去。
多年了,“笔友”的面纱从来没揭开过,方北夏也早已不执着于此。只是写纸条形成了习惯,像写日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