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中原大陆有朝名奚。奚炀帝邵炎昏庸无道,大行厉政,百姓怨声载道。后因盲目削藩集权,将本就腐朽的奚王超推向终结。
奚215年秋,磨刀拔剑。西北封国黎觞国君彦渚率先发难,短短两年便开关拔隘,横扫奚朝各处。
奚217年,王台崩灭。彦渚占领奚都,奚炀帝宫中自缢,奚朝覆灭。
奚218年春,时移世易。彦渚定都平洛,建立靳周,是年史称弘朔元年。
靳周革除分封,实行州制。天下分为豫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冀州、兖州、幽州、凉州、锦州、益州、曲州、朔方、东也等三十六州。
弘朔初年施行无为而治,轻徭薄赋,以让百姓休养生息,各行各业由废转兴。朝廷严管盐、铁、漕运等关乎国家命脉和民生的要事,而对于江湖事务的管理,靳周也以少加插手,监察为主为原则,各州设悬列司协管江湖事。
自靳周建立至今,已历六十余年,全国大体安定,百姓生计总体安稳。
从山镇离开,纪言已徒步两日。
山镇向东70里,正午。离山镇越远,山地就越平缓,树也明显变少。没有茂密树林的遮蔽,三伏天的太阳如同一个大火炉在头顶炙烤。
“哇!爽!”
老远就瞄见山坳处的水塘,纪言兴奋得一扫跋涉的疲惫,飞奔过去,当即就抔水洗了把脸。
洗完脸,纪言又用水捋了捋头发,看着水面的倒影不禁歪嘴笑了笑。
水面上是一副年轻面孔:剑眉,杏眼,鼻梁高挺,配上棱角分明的面庞和右眉正中齐眉长的淡淡斜疤更显英气。
“哈,细看也是个俊哥儿!”
单洗脸不解热,纪言解开裤带刚想洗个澡却被一句沙哑的斥声制止。
“冲脸就算了,咋还要洗澡咦?我这钓着鱼呢,你这一折腾可不把鱼吓了干净?”
纪言循声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发冠大树下一个青衣白髯老人正安坐石上执杆垂钓。
“大中午的,鱼都避暑了,哪还会吃你的饵。”
纪言看着眼前的奇怪老头发问道。
“鱼不食饵,非其所愿,实乃天热无误,然若有足以心动的饵食,便总有上钩者。我用的是新鲜红虫,少有鱼耐得住性子。这就好比天下多数人为生计所压妥协安稳度日,却总有些许人有更高的追求,或为金钱,或为权力……”
“嚯!上鱼喽!”
白髯老人三两下便提上一条不大不小的白鱼。
“这位俊哥儿,老朽说的可还在理?”
“在理。”
纪言听到老人说话文绉绉的,索性盘腿坐在塘边。
“那么俊哥儿此行是为何物呢?”白髯老人收鱼入篓追问道。
为何物?为了什么?纪言自问道,但没有答案。是在山里呆腻了,想出去走走?不知道。但纪言确定的是他心里很痒,他想见识更多,遇到更多,好如游鱼对红虫的执念,天性使然。
纪言不知该如何回答,脱口说了句空话。
“找到人活一世的意义吧,或者说我们身处的江湖是何。不知老人家有何高见?”
“哎呦,不敢当,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自己还没搞清楚呢,何来的高见……”
白髯老人捋了捋胡子,仰面大笑。笑声止,老人深陷的眼球陡然一动,微眯着眼睛看向一塘池水。
“究其所以,还应亲身体会。体会七情六欲,遇到知己红颜,看清了人情冷暖,利益关系,这一生是为何大体也能参悟个十之六七……”
“至于江湖,一个人的事是故事,两个人的事便是江湖。江湖可不是打打杀杀,更多的,江湖是一系列利益驱使下的人情世故与恩怨情仇……”
“皆为利益?”
纪言问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从来没有贬义,它也不止于金钱和权势。一切的一切,凡是对自己重要的,自己在意的人或事,如是尔尔。这些于己又何尝不是利益呢?”
“利益没有罪过,追求得到利益的方式和目的才分是非正邪……”
语出不凡,气定神闲。面前垂髯阔袖的老人在纪言眼中一时间竟像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白髯老人端坐于石台,微闭双眼,神态安详。纪言也席地而坐,转而平躺在茵绿的草地上,感受草叶触碰皮肤的清凉。
想着白髯老人的话,纪言陷入思考。人性究竟有多复杂?真假善恶是否能够分清?自己能否结交到志同道合之人,又会以何种姿态游走于江湖?以及……
“嘿嘿。”
纪言不禁痴笑起来。
“哗”
一声划水声传来,纪言支身坐起。
“上鱼!好大一条!”
纪言看着水塘里反着白光的鱼影惊叫。
眼看大鱼游近将要咬钩,老人却平静地提钩收杆。
“好好的鱼干嘛放着不钓?可惜了。”
纪言眉眼一皱表示不解。
“三条鱼获既满,即不多钓,这是老朽多年的守则,不能破,不能破……”
老人冲纪言连连摆头。
“这么大的鱼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