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就这样洒在大地上,路两旁鲜少行人,可大道的尽头,那个十字路口上却车水马龙。
上海的夜晚,倒不如说是夜晚中的上海,总少不了如此热闹的夜晚,也总少不了凄清的角落。
今晚却有所不同。
车水马龙都流向了皇朝歌舞厅门前,一旁冷清的如意酒馆老板——陈火全只能拄杖在酒馆门前叹气。
“呀!今天怎么这么早关门,还想趁着月色小酌两杯呢!”一个八尺壮汉向陈老板打个照面。
“你看看这旁边的舞厅,中午的时候就有人叫我今天早早关门谢客,说是有大人物要造访,让我盯好附近也不要接客了,瞧这排场,得意什么啊?”
陈老板倒起苦水来。
“唉,什么大人物挡起我陈老板的财路来了”男人打趣道。
而陈老板所不知的是,眼前的壮汉,王涛,今晚一行便是冲着这大人物来的。
王涛是上海共产党秘密组织的负责人全上海的共产党同志由他指派,而今晚他便要执行一项刺杀任务。
造访歌舞厅的大人物,是上海共产党追查半年之久的化学家龚涵兼,这位学术界久负盛名的化学家自打九一八事变便投敌日本,又串通国名党高层卖国贼,一面为日本卖命一面吃着国名党的粮饷。
一周前,王涛接到了上级的指示,一周后——也就是今晚,这位大人物将造访上海开会,晚上会来到歌舞厅消遣。王涛一行人便是要在今晚了解他。
越是靠近歌舞厅门口,守卫的巡查力度便越森严,路过的车辆或是平常的熟客都会被拦下来检查。
王涛早就做好了准备,几天前他独自踩点,草草画下了周边的建筑,构思好了入场路线以及事成后的逃脱路线,第一部步便是要进入歌舞厅一旁的暗巷,和队友汇合,并寻找时机从暗巷的小道进入歌舞厅后厨以溜进歌舞厅。
可意外发生了。
王涛拐入巷子的瞬间,推搡与叫骂声便刺入他耳,负责准备武器和踩点的同志——何白被警察抓住了,由于何白的行动不慎,被巡警拦下检查,竟被发现了身上的配枪。
王涛只能强装镇定地进入巷子,与被巡警捆住的何白擦肩而过。何白只是拖着腿。
“你东西掉了”
王涛猛的一回头,发现何白低头说着,眼睛望向他脚底踩着的一张手帕。
“谢谢”王涛五味杂陈地道到,捡起了他脚踩着的手帕,又望了望何白磨破底的布鞋。
“青”——手帕上歪歪扭扭的用细线刺出一个字。王涛便确认了无人跟踪后深入了小巷,到了原本约定与何白接头的地点——一个小水槽旁,他望向水槽对头的一面墙,墙中间便镶嵌着三块青砖,他便撬开它们,找到了何白藏好的手枪与一小瓶毒药。
王涛便坐在水槽旁,掏出怀表,等待着,等待着......
八点十五分,门口的喧闹声渐渐变小,小巷里出现一抹黑影,慢慢地走进,停了一停,又慢慢地远去。王涛抓起地上的三块青砖,敲击了三下地面。
回应他的也是三声敲击,黑影又慢慢靠近,这次多了盏油灯在他手上。
“惊蛰?”黑影发问,“清明?”王涛答到。黑影终于在油灯光亮旁露出了脸,“雨水呢?”
惊蛰(王涛的代号)没有回答,清明也是明白了。“行动吧”,清明只是平静地说道。
数月前上海当地的共产党地下据点暴露,无数共产党战士被国民党特务与日寇联合绞杀,不得已,中央特派23名经过训练的共产党战士渗透进上海,王涛便是其中之一,但在高强度的搜查下,仍是有不少战士被捕,牺牲......这次行动不仅是一次刺杀行动,更是一次复仇。
两人打开了下水道井盖,小心翼翼地钻进去,上面便是歌舞升平的天堂,这肮脏的下水道似乎不该出现在这。
借着油灯的微亮,两人可算是到了一处破木门,打开它,便进入了歌舞厅后的垃圾场,他们又撬开了垃圾场的铁门,趁着守卫抽烟的间隙溜进了歌舞厅的后厨。
此时“厨子”早已恭候多时——代号谷雨,几周前便进入歌舞厅后厨打下手,为了今天的行动做准备,他拿出两套服务员衣服让两人换上,又拿出一叠果盘,接过王涛的毒药后往里均匀地抹上了毒药。
“大人物就在三号包厢,一会节目就要开始了,你们上前送上果盘,再赶去8号包厢盯着大人物,务必确保他吃掉果盘,如果不成,只能硬来了.....”
两人换好衣服,王涛把手枪藏在围裙下的裤子里便要出发。
“事成之后回后厨来找我,我们一起去如意酒馆后院集合........不要,再失手了。”谷雨意味深长地盯着王涛说道。
“那年是我的不对,今天我就是来.....”
“别说了。”谷雨打断道,“快去吧。”
两人端起果盘向二楼的包厢走去,楼下的人们载歌载舞,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