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愣了愣，真有这个法子，他也是愿意的。
他拍了拍钱六的肩膀，“行了，你赶紧下去吧。”
钱六最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路清皱着眉毛，一把抽出了林落羽正捏着的笔，硬邦邦道，“就寝吧。”
林落羽唇角抽了抽，他想说些什么，却在触到路清眸子的时候顿住了。
最后拧了拧眉毛，起身躺回了床上。
入夜，林落羽感觉床边立着一个身影，他抬手触一触这个身影，却又害怕是自己的梦境，手腕无力的跌回床上。
林楠一身黑色夜行衣，突然开口说话，“他说你要死了。”
林落羽猛然睁开双眼，不敢相信的看向林楠，“真的是你？”
林楠蹙着眉，“发生了什么？”
林落羽撑着身子坐直，他眸光微闪，“你是想带我……回家吗？”
林楠木着一张小脸，下意识开口道，“宇文府不就是你的家吗？”
林落羽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如一只濒死的蝴蝶，微弱的掀动翅膀，盖住了黑漆漆的眸子。
林楠咬了咬牙，心中恼怒，“烂事都是你干的，别摆出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林落羽低垂着头颅，纤瘦的脖颈仿似脆弱的花枝探出雪白的寝衣，脆弱的让人不敢碰。
可林楠当初就是被他这副样子给骗了身心！
以至于她在这五年里几乎找不到自己，夜夜入梦都是被抛下的黑暗！
她面上带着凶狠，一把掐住了林落羽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林落羽，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既然离开了我，那就好好活着，把自己活得飘漂漂亮亮的，我林楠还能敬你是条汉子！”
林楠恶狠狠的掀掉他的面具，纵横虬结的疤痕赫然显现，林落羽颤了一下，下意识拉被子去挡，却被林楠大力的按住了手。
“你照过镜子吗？你认真看过现在的自己吗？你活成这个样子，不但让我不齿你，还让我觉得自己真贱，心尖上捧着的男人就为了这种破生活，转身抛下了我！”
林落羽眼中晶莹乍现，“不是那样
。的。”
林楠吼道，“那你告诉是哪样！为什么就要死了！你不是熟读医书吗？你不是会用毒吗？怎么可能会治不好自己！”
林落羽长长的眼睑盖住眸子，眸中的晶莹不堪重负，滴滴坠落，砸在了林楠的指上。
林楠的小脸更加阴沉了，“说话！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之前在白莲教当药人，日日试毒，身体本就藏着残余毒素，后被父亲捡到时伤及根本，虽然双腿筋脉未断，却始终无法修复，不能起身行走。”
“原本将养这么多年，身子有所转圜，五年前我回到宇文家求我的师父为我续接筋脉，经脉虽续上对身子亦有损伤，而今……”
林落羽说着手指微动，原本就单薄挂在身上的寝衣滑落，露出染着血迹的胸口，雪白的纱布厚厚缠绕，却挡不住里面的鲜血晕染。
林落羽抓着林楠的手，轻轻按在那里，他缓缓开口，“这里是心脉，若是伤了……回天乏术。”
林楠怔了怔，那是心脏的位置。
心脏是人体的生命之泵，若是那里出了问题……
林落羽顿了顿，小声问道，“林楠……我这次真的走了，你能原谅我吗？”
林楠呆滞的低头，条件反射的问道，“原谅你什么？”
“我当初的……离开。”
林楠抽回自己的手，她咬着牙说道，“林落羽你死了我不会为你难过的！就像你五年前的离开一样，我会立刻找个青年才俊，和别人生儿育女，我会过得很幸福，比跟你在一起还要幸福！”
林落羽轻轻点头，“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你希望？林落羽你凭什么说出这句话？你是我的谁？又为我做过什么？现在你轻飘飘一句希望我也幸福？就能抵消当初你抛下我而带来的伤害了吗？”
“你自私！你虚伪！林落羽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可恶！”
“我真后悔当初认识了你！”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待你的身体？你还欠了我父亲一条命！你都没还，凭什么就这样死了！”
“我好不容易
。拥有了亲人，全被你给毁了！”
林楠口不择言的骂着，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该用一个什么什么样的姿态才不失她的优雅，可她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些往日说出来头头是道的道理，此时都交还出去，她的行为语言全然受情绪的支配。
林落羽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林楠，你怎么了？你冷静一些！”
林楠恍然，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林落羽抓住她的手指，用指腹按压着，从指根到指尾为她疏通按摩，“林楠别这样，先放松下来。”
林楠想说她根本就没有紧张，她也没有为了这个人而担心，但是她的手指就是不听她的控制，颤动个不停。
林落羽敛了敛眸子，抬脚下了床，跑到自己收纳银针的桌前，期间被椅子绊了趔趄。
他取回银针，一把将林楠揽住，手下银色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