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羽捧着酒酿圆子与林楠相对而坐，他时不时抬起眼睛偷看她，她的眉微微上扬，挑破星眸的柔和给人以英气。
温柔与坚毅这两种气质在她的身上糅合，宁静且充满力量。
林楠觉着好笑，这人咬一口团子看一眼她，感情她是能下饭啊？
林落羽的桃花眼再一次落在她脸上时，林楠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视线与自己相对。
林落羽瞳孔微微收缩，清凌凌的目光落在林楠的身上，浅淡的唇线微抿。
林楠心中暗暗啧了一声，又是这样的反应，没有反抗，任君采撷。
真的很勾人啊……
林楠缓缓松开了手指，目光落在面前的圆子上，每次都是她先招惹，每一次又是她先怂。只因为这个人太干净也太脆弱，一个旁观了他所有不幸的人，不能也不可以跟他玩爱情游戏。
林楠怅然的叹了口气，她活着的时候常常不愿意承认与老李相像，可现在想想，她的性格底色几乎满是老林的影子。
对吸引自己的人可以毫无保留付出，若有一天不再具备吸引自己的特制，她也能做到毫不拖泥带水的放弃。
她对林落羽的感情十分复杂，一开始是愧疚，慢慢到同情。她想让这个人眼睛里多些东西，有对山河月色的欣赏，有对人情世间的眷恋，有所爱、有所持、有他的不愿舍弃。
可他眼里有的是她，一个活了23年从没得到过爱的人，突然被人毫无保留的喜欢与依赖，这怎能让她不上瘾？
每次回眸相对的目光，每次晚归的等候，每次安静的陪伴，这些统统让她上瘾。
可林楠比谁都清楚，这并不是健康的感情，更像是一个沙漠里渴死的人乍拥有了满缸的水，于是这水超越琼浆玉液，超越金银财富，愿意放弃一切去拥有，因为这水也象征着她在沙漠里流逝的命。
但是她已经不沙漠里了，她会失去对水的滤镜，发现这水就是水，比不了琼浆玉液也不是金银财富，她会变，随着人生体验增多，也随着拥有的越来越多，她可能不再喜欢林落羽。
她经过21世纪思想浪潮的洗礼，并不囿于为一人守一生的执念，她有更完整的自我，她的生命只为她自己服务。这放弃与她而言轻而易举，与林落羽而言是致命的，因为他贫瘠的生命里只有她。
林楠暗暗思忖，或许王彬说的对，她对林落羽的好反而是害他。
林落羽长睫微敛，小口小口的咬着团子，林楠想了想开口道，“明天带你出去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
林楠有些无奈，意料之中的回答，这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她抬起这人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才双十的年华，怎么像个小老头似的，天天就在家里待着?”
林落羽怔了怔，抬眼看向林楠，“为什么只有老头喜欢待在家里？”
“老头年纪大了呗，什么都见识过了，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就没有了年轻时的激情。”林楠随口说道。
其实吧，在21世纪各个广场与公园最活跃的人反而是这些老人，林楠虽然没有机会出去，但在网络上见识到不少老人激情四射的视频。
她为了诓林落羽出去见识不一样的风景，就随口瞎说了理由。
林落羽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咬了一口团子，细细咀嚼过后，突然又抬眼看向林楠。
“你说的不对。”
林楠怔了一下，抬眼问道，“咋不对？”
林落羽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筷子，潋滟的桃花眸子有些许认真，“白鹿书院的院长孟常丰和如意居的厨神姜通，他们每一个都是过了五旬的老人，可是他们都喜欢出门，平均每天来两次乐客来。”
“所以，我不觉得爱出门与否和年龄有关。”
林楠被这人说的哑口无言，别看这人平时都沉默寡言，较真起来伶牙俐齿且头头是道。
她眨了眨眼睛，“即便你说的对，可你还这么年轻，应当出去多见识见识别的风景，领略各色风光，体味不一样的心境。”
林落羽看着他，面上并无表情，可林楠就是从他舒展的桃花眼里读出了浅浅的笑意，他缓缓开口，嗓音干净平缓，“有人喜欢旅途，可也有人喜欢归处，我在我的归处，无他求。”
林楠沉默了，她并未说动林落羽，却又莫名觉得这样才是林落羽。
所求不多，义无反顾，可就是这样的义无反顾，让林楠拿他没有办法，他揉了揉孩子的脑门儿，叹气，“个傻孩子，为嘛不能让自己多一点选择？自己掌握主动权呢？”
林落羽眉眼柔和，他轻轻抬眼把林楠纳进眸中，并未说话。
他想要的已经在他身边，外面有再多的风景，也抵不过他眼前的。
林楠敲了敲他，“罢罢罢！”
明天不想出去不还有后天呢吗？他总有想出去的时候。
“赶紧吃，吃完了就去休息。”
林落羽点了点头，拿起竹著，把碗里最后一个团子放进了嘴里。
林楠收了碗筷，“回房间等着我，一会儿给你按摩腿。”
林落羽唇线微扬无声的快乐，听话的站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