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快了脚步,朝着锦州城的方向走去,希望在路上碰到容景她们。但不曾想,他却先碰到了赵秀。
赵秀正带着一群青年壮丁,威风凛凛的招摇而过。一见容泽,他停住了。
“容老丈,正好,下个月的徭役,麻烦你在服役契上面签个名。”他挥挥手,身后一个壮丁立马掏出两张契纸给他。
“力役,还是银役,你自行选择。”赵秀道。
容泽想也不想,“我选银役。”
赵秀抽出一张契纸递给他,容泽接过的瞬间,他瞪大了眼睛。只见上面写着,“缴纳三千文钱,用于溪岗里河道淤泥清通工程。”
三千文钱,就是三两银子。
“不是一两吗?”容泽满脸不可置信。
他又连忙拿过赵秀手里的另外一张契纸,也就是力役的契纸,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清掏溪岗里河道淤泥一月,六月初一至六月三十,每日六个时辰。”
“不是十天吗,怎么变成一个月了?”容泽颤抖着问。
赵秀耸耸肩,故作惋惜,“我们实地考察过了,河中淤泥甚多,十日掏不干净。”
一旁的壮丁也附和道,“里长也是为了我们好,他也要亲自下场呢。”
看着满脸灰败的容泽,赵秀得意极了。他听说容泽找了个去隔壁大井里代写书信的营生,刚得到了一两银子。所以他加大了徭役的力度。他是里长,他有这个权力。
容泽一定很痛苦吧,刚觉得自己攒足了钱可以躲过这次力役,没想到自己立刻加价,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可是他没办法,徭役怎么分,分给谁,分多少,都是里长,也就是自己说了算。
一群人站在路中间,吸引了不少里中民众探头探脑,他们在一旁围观了事情的经过,性子直率的人当场就忍不住了。
“赵秀,你也忒歹毒了,前几日才推人家孩子下水,淹死人家女儿,现在又给人派重役,你想害死他们一家啊。”说话的是个屠户人家的汉子,姓张,和容家住的很近,平日里容泽偶尔会去他家割肉吃。
“是呀,本来是一两银子,十日劳作。怎么又涨到三两银子,一个月劳作。你太坏了。”一个中年妇人林氏也开口了,她家开了个杂货铺,儿子没送去学堂,让容泽教着识了几个字。
“刁民!”赵秀见状大怒,“我看你们是闲的皮痒。要不我把他的徭役和你们换换。”
张屠户和林氏一下子不敢说话了,赵秀真的有这个权力。
“还有。”赵秀阴测测的瞪着他们,“如果,被我发现你们借钱给他,我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人群彻底静默了,片刻后便如潮水般散去。只留下满脸灰白的容泽。
“看在儿女的面子上,我宽限你几日,三日后必须签役契。”赵秀大笑着扬长而去。他想,容泽走投无路之下,只得乖乖把容婷送过来。然后再等几日,就可以办儿子娶妾的宴席了。
容泽缓缓的蹲下身来,只觉得心脏阵阵抽痛。还有二两银子的缺口,三天时间,他去哪里凑?
没办法,他只能去做力役。他应该还有力气吧,一个月应该能挺下来吧。
但是,总有意外。而且万一赵秀暗中做手脚怎么办?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婷儿怎么办,娟儿怎么办。
还有景儿,他聪明的景儿。
“景儿啊。”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景儿,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父亲。我在。”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容泽抬头,发现容景正站在他面前,身后是容婷和容娟。
容泽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刚才,我们都看到了。”容景一脸平静,语气亦是毫无波澜,“不就是多出二两银子吗。”
“父亲,不怕,我们有办法。”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