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萦绕,黄耆山的林间莺鸟四啼。万一真人的名号短短一日不到已是传到了泸县门口,此时的广安寺挤满了想听经祈福的香客。南乔立于寺门下,微抬螓首,看着题有广安寺的门匾高挂于上,伴着寺内传来的檀香,颇具佛法威严之感。
南照踏入寺后,寻了一旁的小僧,告知了来意。不一会儿,小僧就来引众人入了后院厢房小憩,并带了话道:“真人说了,现下前来求真祈福的百姓众多,待真人稍后空了,再请诸位前去谈佛论经。”
虽说是厢房却有普通屋舍的两倍之大,还设有内室。外室摆有白玉观音像,这白玉观音箱最为巧思之处就是观音额间镂空,镶嵌了一枚红玛瑙,更衬得此像不可多得。两边的荔枝木书架上摆满了经书古籍。扇形云纹格窗透进不少的光亮,茶几上也早已备好了茶点水果,南照也不多话就请了李屿先坐入内室,先是朗声聊起了圣上如何如何、京都现状如何如何,后又小了声音不知讨论什么。五常则驻足于书架旁翻阅起了佛经,南乔看着自己不多话的幺弟,想起今日才发现他已与自己一般高了,此次回府也是李屿听闻京中学堂有个痴迷书本文字、不屑红尘凡几的读书人正是南照的三儿子,便想着带他一同来了泸县,送南照一个惊喜。其实五常一月前刚刚与家人过完岁回了京都,不想这么快又见到了,惊讶了南家人许久,南夫人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又着人给五常准备起了许多归京需要的物什。
南乔收回视线,放下茶盏,微抬眼睫,看向了坐在斜前方的沈歹人。沈策正细细欣赏着白玉观音,便感觉有一股探究的眼神盯着自己,许久都不移开。沈策被盯着不禁失笑,双手一撑腿、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负手朝李屿的随身侍从说了句自己去外头转转,便阔步走了出去,不带些许停顿地路过了南乔。
南乔看着墨兰衣䙠从面前翻飞而去片刻后,嘱咐了一旁瞌睡的阿岁自己外头散散步不用跟着,阿岁心想寺庙里那么多侍卫也不会有危险,就头一点一点地补起了觉。
南乔看着沈策出了厢房便往左走,静悄悄的院中小路又通向了寺后的石灯怪林。南乔踌躇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入了内。为家人祈福、为亡者轮回求福的石灯比南乔还高出存许,远处传来阵阵莺啼,营造了些许阴瑟瑟的氛围。
虽已入春,但这山上林间呆久了,寒意逐渐爬上了南乔的身,喉间一痒,压抑不住地低咳了几声,面泛潮红。
“真是在下失礼了,忘记南小姐刚刚大病初愈,怎耐得住这山间寒凉。若再受了凉,在下估计得向南夫人赔礼了。”南乔一听,扁着嘴四处寻找这欠打的声音源头,然而满眼的石灯晃得南乔不禁发晕。
这时,南乔只觉发间异样,那不痛不痒、带着玩味的声音便从身后不知存许传来:“南小姐,莫寻了,在下就在这。”
南乔一个回身,就看到剑眉星目的脸放大在面前,好似狐狸那偷来的眼睛沁着笑意,呼吸间的热气快打到了南乔的脸上,惊得南乔连连退后,撞到了身后的石灯才止步,气息不平地捂着胸口低声道:“沈将军,你可知礼数为何?”
沈策直起身低眼观察着面前的小女娘,负手道:“在下不过一届武夫粗人,这礼数定是欠佳。还请南小姐,勿怪。”说着向南乔欠了欠身,“只是南小姐孤身一人到这偏僻石院内,也算是礼数吗?”
“你!”南乔被这歹人一套一套、密不透风的话又给噎住了,喘息了几口,侧过身,平复情绪道:“沈将军,小女我也不愿与你多有交际,只不过为了刚刚路上沈将军的承诺才来的。现下,沈将军有什么嘱托可以告知小女的也请快些说了吧。否则待会家父着人来寻小女,小女可是要一个慌乱将事情细细说出的,扰了贵人们的计划可不好。”
这个小女娘……呵呵。
从圣上下旨点了李屿和他来代巡泸县后,他就已经着人一路上来提早打点和安排。一周多前,他听了手下上报的泸县情况,就决定先行一步来泸县查探。想不到以来就有了重磅收获,南府甚至府下铺子混入了西疆人。而这南家小姐也是被人下了蛊,这蛊也不毒,但是犯病后若只当作普通伤寒就会拖上十天半个月才得以康复。南家小姐是南夫人掌上明珠,从小就保护得极好,而南照夫妇二人又是伉俪情深,若南照看到自己夫人眉目紧缩估计也分身乏术,会忽视许多平日里较为容易发现的问题。可是对方错过了李老与南照是旧交,并且还此时告老还乡,一手救治破了这南家小姐身上的困境。
南乔梦魇那晚,沈策摸入了南照书房想仔细查探一些细节,看这南照是被下了套还是真的与外贼勾结。当然,沈策什么也没发现,打消了疑虑便掩了气息飞身上顶想要回住所。走过一处居所时,便听见了屋内传来一个女娘压抑又悲凉的呓语。这声音的主人仿佛梦见了地狱阎罗,闻者心痛。沈策停留了一会,蹲下身,掀开了几片屋顶瓦砖,就瞧见了双眸金币,黛眉绞在一起,双手紧紧攥着锦被的南乔。呓语渐响,守在一旁的阿岁连忙点灯照看,沈策复原了屋顶后就抽身离去了。
梦魇都发自于真实所见,这南家只一个女儿听闻自小就被保护得很好,生怕摔了、碰了,那是什么会让这南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