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那些细小的变故擅自篡改了我们的一些观念,尤其是攀比和虚荣,让我们变得现实又庸俗,而一旦落入现实的陷阱,就再难改回单纯的面目。刚毕业时站在真实的社会面前,我们同样两手空空,三年后胖子和辛月已经筑起爱巢,而我俩依旧一贫如洗,巨大的落差让我们无所适从,迫切地想追赶同龄人的步伐。
胖子和辛月宣布结婚以后的一段时间,名儿似乎患上了恨嫁焦虑症,每天都在谋划我们结婚大计,虽然名儿愿意和我租房裸婚,但是总要向父母交代,向生活妥协,几次督促我应该找父母要钱买房,买套小房子,温馨就好。
我出生陕北农村,自知父母含辛茹苦供我读书毕业,已经在黄土地里耗尽心血,不能尽早让父母颐养天年已经让我深感自责,绝不能再让父母平添烦恼。而且,我深恶房贷,房贷让人疲惫而惶恐,疲惫而惶恐的人们是负担不起理想的,他们必须要养家糊口,所以我拒绝考虑买房。
起初我还哄着名儿说再等等,等我小说出版了,等我找到个更稳定的工作,眼下我们买了都不能稳定地还月供,并保证一定更加勤奋地写字,争取多赚稿费多攒钱,虽然我每月稿费很难超过四位数。
名儿开始还掐着指头计算收支,等我努力赚钱,逐渐发现依靠我们的积蓄买房得等到四十岁时,又开始催促我和父母要钱买房。名儿三番五次的督促终于刺激到我脆弱的自尊心,我知道没钱这样苍白的理由只会让自己更加自卑,便对名儿怒目圆瞪,吼叫着:“不是给你说过了,买房时机还不成熟,我还没准备好呢”。名儿总会在我生气时候尽力回避,但这次名儿红着脸梗着脖子说道:“你是没准备好和我结婚吧。”
名儿说的肯定是气话,但是正击我要害。我坚决不能同意名儿的说法,因为我肯定自己非名儿不娶,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别人的婚姻,可我也从来没有计划过和名儿的婚礼,我完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以哪种方式迎娶我的名儿,我肯定自己要和名儿永远在一起,可是我并不知晓我们在一起需要怎么样的物质基础,我也无力支付,所以我们就这么得过且过,让日子一天挨着一天流逝。
谈恋爱几年来,发生争吵名儿总是充当那个善解人意的角色,几乎没有和我冷战过,因为买房事件名儿和我冷战了好几天,下班回来后名儿一言不发,却依然备好两个人的饭菜,我沉默地吃着饭感觉自己毫无担当。我们的争吵并非莫名的攀比,而是名儿感到了危机,身边的人正在走进婚姻的殿堂,而我的名儿风华正茂,美丽动人,却前途未卜。
那次争吵后,我为居高不下的房价高呼不平,高谈阔论地写了一篇关于房价的文章。我在文章里认定房价高的离谱,我鼓励奋斗的年轻人都团结起来,坚决不为围困自己的钢筋混凝土买单,房价自然会跌下来的,我呼吁有志青年坚决不要被房价辜负了理想,房屋只是一间储存行李的阁楼,我们除了回忆,根本没有多少行李,所以我们不应该耗费大好青春去为一所固定住所背负一身羁绊。
我的文章被发表在一个盛产心灵鸡汤的公众号上,引来众多评论,拥护者甚众。
我炫耀给名儿看,大家都说房价会跌。名儿问这种评论多的是不稿费多点?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财迷心窍了。
隔天我接到一篇房产营销软文的活,价格三百块,抵我半个月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