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鸻一把揪住前者的衣领,将他给拽了回来,“看清楚,那可不是什么鬼魂!”
“怎么不是,咦?”其实逍遥倒也不至于在一个奇幻的世界里那么害怕幽灵,在银色维斯兰的驻地古拉港,他还见过牧师们的驱邪仪式哩。
那可不是地球上那套装神弄鬼的把戏。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米莱拉的牧师们则穿着深蓝色的圣袍——那些实际上是审判官,司铎手持银圣符摁在中邪者胸口,像是洛铁一样青烟直冒,下一刻恶灵竟从皮肤下透出身形,男人青筋直绽,厉声尖叫。
那场景不比眼下可怖千百倍?
只不过这儿阴森幽寂,又万籁俱静,人置身于此,感同身受,难免不寒而栗,一时没忍住罢了。
但仔细看去,果然那少女正如方鸻所言并不是什么幽灵。
她只是立在那儿,头顶悬浮着一只菱形六面体,向下方投出一束幽蓝光芒,少女位于光中,形体近似半透明,看起来好像幽灵一样。
“投影仪?”逍遥出了个糗,有些尴尬地问道,“她不在这里?”他问的是那个大块头。
铁像寂然无声。
“很抱歉,”少女有些歉然道,“我也并不想用这个样子来见各位,只是实在无法办到以真身示人。我在这下面呆了太长时间了,都有些快忘了外面的光景,还有与人打交道的方式……你们是来自于地面上吗?”
方鸻点了点头。他看着对方,在一片荧荧蓝光中看不出对方头发的颜色,瞳色,对方或许是帝国人,但至少也来自于他不熟悉的地方,与他所见过的帝国人都有些微的差别。
“你是?”
“我叫阿俄娜,阿俄娜-列斯维娜,佩佩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们我的名字了。我与其他人很早以前便迁入了这地下,记忆中的蓝天,林中的飞鸟,还有秋天里变得金黄的树木,潺潺流动的河水,水中的银色游鱼,都早已成为过去。我们一直居住在这儿,并未这里的一草一木取了名字,巨人之厅,灰白之野,有一些名字还来自于外面的世界。”
方鸻心中闪过一丝激动,少女话中透露出许多信息,‘她与其他人’——也就是说对方甚至可能是迁入这地下世界的第一代。她有地面上世界的记忆,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他强忍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是敌是友,对方还未表明态度。方鸻默默听着,也不作打断,只静等少女继续说完来意。
似乎是许久没有与人打过交道,阿俄娜显得有点健谈,“对不起,冒昧请各位来这里,一来是因为有些好奇,看到你们进入了那座庙宇之中;二来是许久没有人下来这里,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想向各位询问一下外面的世界这么多年来有了什么变化?”
这句话似乎是坐实了对方在这地下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连罗昊都交头接耳,低声与一旁的洛羽嘀咕了几句什么,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少女。
但真有凡人可以活过这么漫长的时光么?方鸻忽然想到对方那句‘不方便以真身示人’,再看看眼前的投影仪,一时心有所感。
不过那个想法令他大感震撼,难道第六技术路线的炼金术士们竟可以做到以技术保存灵魂还是思想?这两种无论那一种都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
前面说过,即便到今天为止魔导技艺对于灵魂的探究也仅止于浅薄的领域。
当然也有塔塔小姐这样的例外,但银之塔的学者们究竟在妖精龙魂上作了什么改变他至今还不清楚,而塔塔小姐也记不起自己的来历。
不过他当然不可能将心中的震撼直白地和盘托出,压下好奇心,问道:“为什么是我们,帝国人已经在这里活动许多年了吧?”
“上面那些人是骗子,坏种的后代,佩佩信不过他们。”阿俄娜还没答话,一旁狗头人就先叽叽喳喳地说道。
阿俄娜听了皱皱眉头,看向一旁的大块头道:“奥塔先生,我说过你不可教佩佩这些,它与过去的人与物都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也、也骂得太难听了。”
铁像微微一动,头上橘色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逍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悄悄用手戳了戳一旁的水无铭,两人眼中皆流露出震撼的色彩来。
阿俄娜这才转过身来,面向其他人,“你们也看到了,奥塔信不过帝国人,而我也信不过他们,阿尔方斯先生自然也同样信不过。他们曾经欺骗过我们一次,我不信他们口中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但我看出你们不是与他们一伙儿的,而且好像还与帝国人有些过节,作为外来者,我想听听看你们对于外面世界的看法。”
“等等,阿尔方斯……是指?”方鸻终于注意到对方口中这个名字。
“就是那位元素君主,你们在外面应当见过了,若不是它庇护我们于此,我们也无法停伫于这里,并建立一座城市。”
方鸻心中震撼,原来那些炼金术士们竟然与一位元素暴君达成了协议,所以那个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位元素暴君怎么会如此痛恨帝国人?
“阿俄娜女士与帝国有仇?”
“我们作个交易吧,”少女笑了笑,“你们告诉我外面世界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你们这其间的故事。”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