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慕默椒说了那么多,玹竹轻还是没有理会,用了一些借口,便让人先离开了。慕默椒大概没有离开多远,就在这附近的客栈住下了,这个村子里是没有留宿的地方的,我问了温汐玖,据说是这人去了不远处的县城里,暂且呆着了。
温汐玖接了一只传讯,说是先走了,这个幻境还能继续看,但如果我不同她一起走,就只能到看完为止。我也不知道这事有多长,总觉得看到了一半,继续看下去也没什么,反正出了门回去,我大约也是睡不着的。
便同人打了声招呼,看着她往外走了。
等只剩我一人之后,我靠在门外抱着剑,休息了一会儿,房门从里面被打开,这个时候天也还没亮,只是在半夜,我抬头看了眼夜空,夜色朦胧的笼罩着整片地界,玹竹轻手里只拿了一盏灯,灯笼在风中摇摆着,没有太多的声音。
光影晃动了两下。
我看着她,走到了一条小河边,弯腰试探了一下水温。在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食盒,她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了地面上,没过一会儿,从空气中聚拢,出现了一个魔物。
“竹轻。”
魔物看起来很是怪异,身上都是鱼鳞,脸上也是,她穿着的衣服很宽大,但露出来的肌肤并不多,左手跟踩在地上的双脚,只有这一小块区域没有鱼鳞包裹,其余的地方都是被那种闪闪的鳞片包围着,在我看来,魔物跟人族应该是势不两立的,但她们竟然有些交情。
“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玹竹轻抬眸看着她,笑了一下道:“我最近比较忙。”
“我知道,你要嫁人了嘛。”
那人说完顿了下,看着她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她在玹竹轻身边坐下,那一片都是石头,双腿搁在水面下,一点也不客气地拿了块糕点吃了起来,道:“真不明白那些人在想些什么,就算你不嫁人又能怎么样呢?你都这么不开心了。”
玹竹轻问道:“你觉得这没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也是。”她笑道,“毕竟你是魔物,不会在意这些。”
让我奇怪的是,玹竹轻很清楚对方的身份,这样的情况下,我也不能猜测她是真的懵懂无知,可她竟然也不怕受到魔物的影响,而只是在旁边同人安静地说着话。
“可惜这一块以前没有魔物,要不然还有人能陪你说说话。”那满脸的鱼鳞扭头看她,眯着眼睛笑,魔物总是危险而又可怕的,在那种诡异的月色下,流露出一丝不安的蛊惑,“你为什么不干脆入魔算了?”
玹竹轻无视了她的话,道:“鳞,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
“嗯?”
“如果,慕默椒被人针对了,你能替我保护他吗?”
在水里晃动的双腿都停下来了,鳞无语地看着她,“你就不能让我保护你吗?”
“我只是……”玹竹轻道,“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慕默椒不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眼里,他只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其实,那些人说的话我都明白,一次不懂、两次不懂,已经在我耳边反复提起了那么久,我怎么会不懂。”
“你若是一直从自己身上找问题,那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但我没有办法去和别人针锋相对,我害怕。”玹竹轻从小就不是那样的人,凡事她都会退让一步,在她看来,那些争执都是没有必要的,如果手头上的东西,别人更想要的话,她确实不会觉得说,一定要去夺过来。一方面是她觉得害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觉得并不值得。
但退让到了这种地步,已经连一丝可退的空间都不给她了。
“如果让村子里的人知道,慕默椒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一定会让我嫁给他。”
“那不是很好嘛?”鳞一边咬着糕点,一边说道,“你可以嫁给自己的心上人,然后过上快快乐乐的日子。啧,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鳞咬着牙笑,那张脸看着就很得意,她一直在听玹竹轻的事情,因而也格外了解她,甚至她也敢说,比起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她都要更了解玹竹轻。
因为她们是一样的。
“竹轻,伪装自己的卑劣,是谁都会做的事情。你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你真的爱上了那个人。”鳞时常会这样说,因为她是觉得玹竹轻,实在是太可怜了。这世上或许有那样真的善良温柔的人,但玹竹轻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她打从心底里,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只是那样一张漂亮的脸蛋,让她将自己的伪装,做得更加得心应手。
只需要轻轻说话,就能被人说是柔弱善良,只需要掉两滴眼泪,就能惹人心疼。玹竹轻怎么可能不去利用别人,“如果你没有爱上他,现在你就可以去顺从你的想法,离开这个,你已经想离开很久的地方。可你为什么要动感情呢?”
鳞看着她,与其说是在宽慰,不如说是在嘲笑她,“你高估了自己,竹轻,你这样与我接触,都不会入魔。说明你本身就是个很正直的人,你的所有手段都是用来自保,这样的你竟然也敢说自己,是个能利用人心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