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采娉看气氛太尴尬,笑吟吟道:“那皇太孙嵘儿呢?张武师看他是否合眼缘?”
张帙莳眉宇间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口气却轻描淡写道:“这嵘儿,才像我爱徒仁儿的儿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赵迁,恍若被人硬生生插入了心脏一刀,疼得他脸色发白,几乎眼冒金星。
李皇后捂住了胸口,血气沸腾,好容易平下去。
赵渊把瞪向素蔻公主的双眼,转瞪向张帙莳。瞪了片瞬,见他浑然无意识到说错了话,也就不好再继续瞪他了,只空空的瞪视前方。
丐儿也有些发闷。这张帙莳,真是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几句话得罪一屋子人,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
奇葩啊,不服都不行!
怪不得朝廷的大小官员,让他得罪了个尽遍!
张帙莳为人狷狂。东方爷师承张帙莳,本该成为众矢之的。东方爷却以磊落谦和的姿态,赢得了他们的赞叹和归拢。
可见,路是各自走出来的。
不知赵迁生平第二次受这张帙莳的羞辱,是怎样的愤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不过,为了丐儿和自己的嵘儿,赵迁忍了。稳住身体之后,他笑道:“张武师的眼里只有爱徒,见了谁非要拿着和爱徒比一番!也不管有些话说着恰不恰当。”
太子妃也带着寒意笑道:“张武师既然拿嵘儿比你原来的徒儿,看来是合眼缘了。”
张帙莳道:“收嵘儿比起当年收仁儿,更具挑战。除了老夫,当今世上没有第二人敢收嵘儿为徒了。但老夫就爱挑战,挑战多了趣味也就更多!”
“哼,不要往脸上贴金了!”素蔻公主恨声道:“你算什么,也敢标榜第一?”
张帙莳眼光从丐儿身上一掠,一丝苍凉的笑意浮现在唇角:“老夫既要打开嵘儿的武学潜力,又要控制如此庞大的真气不伤害他,并且化为他用……不能出现丝毫差错,必要之时,还需损耗老夫自身的功力。”
丐儿听得心中一紧。
东方爷毕生的功力何其霸道,就算顶尖高手,想把这团真气控制自如尚且不得,更况是在一幼儿的体内?
张帙莳说得再轻松,丐儿却能意会其中的艰辛。
赵渊、赵迁、南宫峙礼是懂的。
此时从成见中走出来,赵迁抱拳道:“有劳张武师了。嵘儿逢着您,是他的福气。”
张帙莳从鼻孔里哂一声,简短道:“有好徒弟,焉不是为师者的福气。”
太子妃柳采娉也上前福一福,问道:“神珠殿就这么大一地方,一点都不开阔,水气还重……张武师,您给嵘儿启蒙,应该挪一个地方吧?不如在前院另辟个场地,如何?”
张帙莳看了看这座神珠殿,共有正房、偏室十几间,还有一座别致的花园,亭台楼阁,坐落得虽紧凑,但地方也够用。于是道:“神珠殿虽小,贵在与外隔绝、清净无扰。依我看,在这儿甚好。”
“那就这样定了。”赵渊道。
李皇后不看沮丧的柳采娉,吩咐几个丫鬟道:“速速把张武师的住处收拾出来,并从库房领些日常用的,登记在册。”
第二九五章满月宴
张帙莳在神珠殿后花园的一个空旷清净房子里住了下来,何乳娘每天抱了嵘儿过去。赵迁、丐儿、绣姑、南宫峙礼等人不便打扰,每天在主殿闲适享受着,顺便阻止别人侵踏,打搅张帙莳为嵘儿启蒙。
祉儿仍是由绣姑哄养着。素蔻公主因那天被张帙莳拒绝又羞辱了一顿,心里大恨,说什么也不肯再往神珠殿来。若不是祉儿离开了绣姑没法生活,只怕她早就把儿子抱走了。
转眼间,到了嵘儿的满月宴。何乳娘给嵘儿穿了一件明黄色花团锦绣薄棉袍,戴了缀东海明珠白玉铃铛惟妙惟肖虎头帽,披一件绛红色凛凛小披风,显得面如满月、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神采奕奕。
嵘儿已经会走路了,沿着桌子,不用大人扶,小腿立着就特别的敦实,半点都不打颤。高兴时,偶尔还摇一摇手、挥挥小拳,可爱极了。祉儿比他大数月,不要说走路了,连站都站不稳,和嵘儿在一起一比,看着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不像弟弟,俨然天壤之别了。
绣姑这天早晨起来,有些忧愁对丐儿道:“嵘儿长得如此之快,越发对比得祉儿一切都显得缓慢。这样,满月宴上嵘儿肯定能收到不绝于耳的赞赏,要是落入了公主的耳中,又该心生恼怨不快了。”
丐儿道:“应该早点对太子说,嵘儿要启蒙,满月宴免了就算了。”
绣姑叹道:“皇上年龄已大,只这么一个皇孙,出生之日就大赦了天下。要不是战争不断,免三年赋税都可能。满月宴怎可能不大操大办呢。我只担心,神珠殿的地方,不够宴待来人呢。”
“无非是拣重要的,才能来神珠殿见见皇太孙吧。”丐儿道:“像那些国公侯府诰命夫人,在太子妃的宫殿里宴请一下就行了。”
绣姑笑道:“也是。不然,虽只是三月天,那些夫人们常年养尊处优的,能走过通往神珠殿的水上台阶,也该头晕目眩、香汗淋漓了。嘴上虽不抱怨,心里恐也叫苦——比肩继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