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砰”的一声爆破脆响,残屑飞上了天,最后红红的散落在地上,好看极了。如谷、丝栾看了一会儿,渐渐地没那么怕了,也学着薛浅芜的样子,尽兴地燃放了起来。
她们乐而不倦,边制作着边玩,到了夜半时分,仍自闹着。丝栾燃着了一只炮,用竹竿儿一挑,径向门外飞去。然后听得一声惨烈尖叫,把薛浅芜吓得弹跳起来。
定睛往大门外看时,只见一位衣着华贵得体、气质娴淑雅致的女子,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她的衣服被溅过去的炮屑,烧出好几个破洞来。她旁边的丫鬟,骇呆了半晌,跳上前来气急败坏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往太子妃身上扔炮?!”
薛浅芜听得这喝骂,血液登时从头冰到了脚。千避万避的人,怎么突然来到了干霖院?还是在除夕夜?这可是她第一次见传说中的太子妃呢,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开门红!
该怎么办?该以怎样的身份相见?听闻这太子妃是百里挑一的贤惠温婉,可否对她实话实说?坦然承认自己是东方爷的心上人,被藏到这儿避风头来了?
心念闪过,旋即又否决了自己。还是先装傻吧,实在瞒不下去,再露馅也不迟。照今晚的情况,怕是难逃一场审问了。
在宫里乱放鞭炮,并且吓着了太子妃,该是怎样的罪不可赦?会不会被砍头?薛浅芜的意识流此时飞快地淌。
“放肆!还不赶紧跪下!”随从侍女安抚了受惊的太子妃,朝着三人声色俱厉地道。
到底理亏,薛浅芜跟着丝栾和如谷,像个做错事的小丫鬟,乖乖跪了下来。
柳采娉这会儿才找回了声音:“这荒屋鬼院的,从哪儿来的炮?”
薛浅芜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可惜看眼前的形势,即便坦白交代,不仅不会嘉奖她匪女神丐一个“最佳才艺奖”,说不定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不说是吧?”柳采娉的侍女道:“把她们三个都带走,严刑拷问!看她们还嘴硬!”
薛浅芜心一颤,正要说话,柳采娉道:“大过年的,别让这晦气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了!带到前院去吧,就不信太子府审不出来。”
薛浅芜的心跳得紧,那不是要让太子知道了吗?多丢人啊,寄宿在人家屋檐下,还要给他添麻烦加乱子,脸皮厚度尚且不够,这无颜以对啊……
“太子妃请息怒。这事全是奴婢一人引起。要罚就罚奴婢算了,放过不相干的两个吧。想必太子已睡,太子妃体贴的名声传遍皇宫,还是不要为这点小事儿去惊扰太子了。一切责罚,奴婢愿意就地承担;还望太子妃能宽宏为怀,饶过她们两个。”忖思之间,薛浅芜已把话说了一通。
柳采娉的声音辨不出多余的情绪:“抬起头来。”
薛浅芜依言,昂起了头。不看太子妃,什么都不看。瞳孔里空空无所装。
柳采娉笑问道:“你就是丝栾吧?”
“啊?”薛浅芜未解其意,她怎么问起了丝栾?
丝栾显然大是意外,良久艰难地挪动着双膝,往太子妃站的方向移了两步:“奴婢丝栾参见太子妃。”
柳采娉的目光从薛浅芜身上撤回,像明亮灼人的日光,聚焦在丝栾的身上。端详了半刻钟,点头赞道:“相貌果然出挑,我见犹怜。”
丝栾冷汗涔涔,低不可闻答道:“太子妃过奖了。”
“起来,起来……”柳采娉做出虚扶的动作。丝栾不想她竟这样和气,愕然地立起身,还没站稳,柳采娉身旁的侍女一巴掌甩过来,丝栾又重新跪倒在地上。昏黄的烛光下,肿起的脸颊似乎有殷红血色。
薛浅芜急道:“犯错的是奴婢!太子妃怎么迁怒起她了?”
“没你的事!”那侍女口气不善道:“你再插嘴,连你也一起打!”
薛浅芜愣住了,不明白这演的是哪出戏。“啪啪”的脆响声,又疾又准地扇在丝栾的脸上,她的双颊很快肿如馒头。
薛浅芜看不下去了,扑上前去,一把制住了那侍女打得起劲儿的手掌。
那侍女不防有人拦,动了几动,没能甩开。面皮涨得发紫,尖骂:“你不想活命了?”
“狗仗人势!太子妃的脸被你丢光了!”薛浅芜道:“哪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太子妃都还没开口,你就胡乱打人?要打只管冲我来啊,欺负一个柔柔弱弱的算什么!”
然后朝向太子妃道:“请太子妃明断。有错的是奴婢。”
“倒是敢作敢当,很有魄力!”柳采娉微笑道:“看来丫鬟中人,也不乏有出息者啊。”
丝栾只垂了头,嘤嘤地啜泣着。柳采娉大约心里烦,简单地撂下一句话:“鬼院里有狐子兴风作浪,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本太子妃早有耳闻。今天过来看看,也只是想在岁尽时,把狐媚子一起消灭干净,省得祸害世间。”
薛浅芜睁大眼,这柳采娉明显把矛头指向了丝栾!可是丝栾狐媚谁了?由不得多兜转,横在她们之间,恳切地道:“太子妃且慢!恐怕其中有误会!”
“误会?”柳采娉道:“不管是否误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等太子府被搅得乌烟瘴气就来不及了。今晚你们的错,也就罢了!但这叫丝栾的,一定要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