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皇后答:“这只是听蔻儿咬定的!前段时日,梅夫人曾到我这儿来过几次,问及她时,她也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小孩子家家的,哪懂什么感情,一时迷恋罢了,过些天就淡了……我猜着她说的肯定不是蔻儿,而是仁儿。”
“听这话意,不管一时迷恋也好,还是动了真心也罢,仁儿确乎是有喜欢的女子了……”高太后如是道。
素蔻公主狠狠咽一口气,满心愤恨地说:“那个女人,蔻儿知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使东方大哥鬼迷心窍的,不就是坎平鞋庄所谓庄主吗?”
高太后来劲儿了,好奇问道:“蔻儿是说细高跟儿的创始人?那不是姐妹俩吗?仁儿喜欢的是姐姐吧?”
“若是姐姐也好过些!东方大哥喜欢的是妹妹!就是那个叫花子小土匪!”素蔻公主心头火起,泪满眶道。
第一二〇章太后有懿旨,二女宣进宫(上)
高太后看了孙女的伤心样儿,心中好奇更甚,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妹妹,能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蔻儿,产生如此强烈的危机排斥感,满怀委屈不甘的意味?又是怎样一位女子,不务正业,却很诡谲灵慧,不仅设计出了高跟鞋的模型,而且深深得了稳重冷静仁儿的心?
这所有的疑惑,在脑海中盘盘旋旋,那种想要传见二姐妹的念头又起,高太后再问道:“听说那位姐姐知书达理,妹妹则是一窍不通、又粗又野的村丫头?”
素蔻公主呸了一口道:“何止是村姑啊,简直就是从蟊虫窝里爬出来的,乞丐的寒酸样,土匪的泼皮样,市侩的贪财样,难得在一个人身上占齐全了!一个另类的极品怪物,真不知东方大哥喜欢她什么!”
高太后听到这儿,凝起稀疏花白的眉,沉吟一小会儿,起身走了几个来回,然后对素蔻公主道:“蔻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怎样,能让仁儿奉为至宝的人,身上总会有闪光点的,你要学着发掘,宽容她人,那么你在所有人的眼里,定会变得可爱许多!”
素蔻公主烦躁甩弄着袖子道:“祖母,你是有所不知!那丫头粗野也就罢了,谁让她出身差,没有良好的教养环境呢?关键她还很恶,半点不懂宽容,一旦看谁不顺,恨不得把人整到倒霉死的德性……如此没品没状之恶霸女,东方大哥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高太后拍拍她,安抚她接近于跳脚的情绪,慈爱地道:“也许她的某一点儿,正对了你东方大哥的脾胃呢!现下哀家越发奇了,哪天祖母倒要眼见为实,看那丫头究竟是个讨喜的,还是讨嫌的。”
素蔻公主心里有三四分忐忑,那小叫花应该不是祖母欣赏的菜吧?忧到这儿,素蔻公主试探问道:“她要是讨祖母欢喜,会怎么样?讨祖母嫌,又会怎样?”
高太后一双睿智练达眼,岂瞧不出她小女孩家的心思?笑着戳她脊梁骨道:“若是讨喜,祖母就做主了,把她许配给仁儿,正好成全了一双人!”
素蔻公主闻言,身子晃了一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吓得几个宫女手足无措。
李皇后疾步走近,掏出手帕,一边为她擦泪,一边含着深意嗔骂道:“傻女儿!祖母给你开个玩笑,你就当成真了!有你这样混闹不通透的吗?”
素蔻公主抽噎着道:“是祖母不偏向孙女的……”
高太后叹气道:“我说假如!蔻儿就预料她一定会讨喜吗?看来在蔻儿的心中,她还是有讨喜之处的,不然为何担心她能讨得祖母喜欢?”
素蔻公主急忙摇头道:“她讨人嫌还来不及,怎会有半点讨喜呢?我是怕祖母像东方大哥那样,不知哪根筋被拗着,被她糊弄住了,再也回不过神!”
高太后笑着道:“蔻儿放心,祖母可是打小疼爱你的!”
“祖母的意思是……”素蔻公主停住哭声,睁着泪眼问太后道。
高太后摸了摸她的头,宠爱疼惜之情不言而喻:“她若讨祖母喜,那么最大的限度是,容她进入东方府,以侍婢的身份存在着,伺候你和仁儿;她若不讨祖母欢喜,逮个机会赶出京城,甚至让她永远消失,从此再也不让仁儿受惑,蔻儿便也得安心了。”
素蔻公主听得呆呆,说实在的,这么久了,她虽一直把那小叫花子视作情敌,可真要她想出对付办法,形成方案,还从未有过呢。如今听得太后祖母一番交待,竟如醍醐灌顶。
作为公主,凡属于自己的,什么都是唯一,怎么可以共享?
素蔻公主的眼,蓦然织进一抹复杂与阴辣色,那小叫花子必须不能讨得祖母欢心,必须不能成为侍婢。只有这样,日子久了东方大哥才会将她淡忘,自己才有可能翻身成为感情主宰。她要把她赶出京城去,甚至让她消失,再也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想到这儿,素蔻公主婉转一笑,对太后道:“祖母打算何时传见她们?”
高太后想了想,把手扶在雕花描漆木椅背上,却反问素蔻公主道:“你说何时见吧?”
素蔻公主一愣,大是有些不得主意,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李氏。李皇后微微思量了下,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何况蔻儿仁儿两人的事,迫在眉睫,如不先见见那丫头,早晚也是梗着,所以依着儿臣看来,越快定论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