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这粗武夫学会做鞋,以鞋谋生的师傅们都饿死了!”薛浅芜道:“你就算能混成绣姑姐姐门下的人,只怕也会因为手艺差,而招不尽的嘲笑!更甚的是,要在情敌面前,装小居下,忍辱负重!”
秦延越听越惊,忙道:“那我还是不去得了!扬人之长,显己之短,不明智也。”
薛浅芜赞许道:“很有见地!不管怎样,我都会助你的!”
“可是,我不想娶妻……”秦延愁着脸道:“万一她要嫁人,我就只能默默退场了!再说她也未必喜欢我……连正眼看过都不曾……”
薛浅芜给他打气道:“先俘获了她的心,余下的都好说!有我这个姐儿在旁呢。”
“连再次见面的理由,都找不到,我又不是个会抓心的……”秦延说道:“就让我远远看着她吧,什么也不想了。多情自古伤人,她对我不见得有情意。”
薛浅芜想了想,喜着脸道:“有一计策,可试探她对你的心。”
“什么计策?”秦延的精神起来了。
薛浅芜道:“你先甭管!你的鞋子不是坏了吗?我这就让她亲自给你做一双,你说她若答应,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显心意的呢?”
秦延愣了好久,问出一句:“薛姐儿,你为何要这么帮我?”
薛浅芜巧笑道:“为了我和东方爷的爱情,不被基情拆散啊!”
第一壹〇章失陷莲藕池,湿衣透明裸
薛浅芜往坎平鞋庄而去的时候,偏近中午,太阳已开始发威了。出了府门,大约走了三百来步,胸闷气短之下,脸上热气蒸腾,汗水淋漓。
以前去鞋庄时,一般都是早出晚归,错过了日当头,也不觉得多么烤人。今天因找绣姑预订一双具有特别意义的鞋,所以没顾上那么多,到了外面才觉自己脑残,就不能缓到落日西沉吗?纵使往返赶忙一些,也不至于这样受罪。
若是徒劳无功折身回府吧,都走这么远了;若是不顾暑气往前走吧,估计到地方时,衣服就被汗水全浸透了,一来尴尬,二来也会被人笑话她的冲动急性子。
看到一棵冠如巨伞的榕木,就走过去,准备歇歇脚儿,去去汗再出发。坐在树的盘根上,斜对面不远处,竟是一坑不很大的莲藕池儿,里面荷色莹然千百株。明显不是天然而生,而是人工有意栽植,四围用半人高的竹篱笆栅围着,可能是怕有人偷挖莲藕,也为了防止小儿失足落水的缘故。
花开得不算多,嫩蕊粉瓣零星点缀,香远益清,亭亭俏立。碧翠的荷叶子,却似斗篷,尤其是距岸边较远的一片,大得出奇,泛着荧灰晕泽,彷佛笼着淡淡月色的祖母绿。薛浅芜看得满眼欣喜,怦然心动,若能采摘一片用来遮阳,多惬意啊。
只是最中意的那片荷叶,就算两条手臂接起来也够不着,何况周围还有那么高的阻隔,难有容身之地。薛浅芜焦急地踱着步儿,盯着那又宽又厚的竹篾片子编织成的篱笆,一个强有力的破坏性念头,腾升于脑海间。
看看四下没人,薛浅芜找准篱笆相接的地方,用力一拆,就出现了一个豁角。顺着豁角处的茬儿,往上一拔,其中一面竹篱整个连根而起,倒在地上。
薛浅芜按了按,还算结实,估计能撑得住她的重量。蓄了浑身劲儿,她的双臂横着架起竹篱,往那水面上只一掷,无数茎叶倒折,那面竹篱好像一座岌岌可危的窄木桥,正横在了距离坑中心不远的地方。
薛浅芜怕被人撞见,没有过多检查是否平稳,就踏着步儿,小心翼翼晃着走了上去。起先勉强能行,后来越发局促,走至一半之时,已近在眼前了,薛浅芜心一喜,伸臂就掐住了那荷叶子下面的茎。
“咯嚓”一声脆响,婴儿藕节手臂一般粗的中空茎,被她生生折断。硕大的荷叶颇有重量感,她努力捞着茎往怀里拉,没来得及收住身,脚下忽然一滑,身子歪斜倾倒,连同她与荷叶,一起坠入了莲藕坑。
薛浅芜残存的意识里,她去年的冬季,从冰封的淤泥塘爬出来,今年的夏季,却又掉进了淤泥坑。一边愤骂着老天爷,一边往水深处沉去。她虽算是个会狗刨式游泳的,奈何茎密叶茂,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快要溺毙之时,双手胡乱挥舞抓着,无数荷茎被她弄断,水面一片狼藉,如同浮了一层女人的翠罗裙。
这方莲藕坑,水好像很深,反正薛浅芜的脚没踏到底儿,仍自往下继续沉着。荷叶荷花的清香气,和着水里腥泥味儿,一并灌入薛浅芜的喉鼻之中。
污浊的湮灭感,没顶而来。强烈的求生欲,使薛浅芜用尽最后一点劲儿,狠狠提气向上一跃,像鲤鱼般跳出了段距离。可惜她终究是人类笨拙躯身,没有那么轻巧灵活,所以未能跃出龙门迷阵,抛落到岸边上。
而是落在了另一处荷叶密密匝匝的地方。却也不一样了,她的脑袋和后背部,似乎砸撞到了什么坚固的硬木质,下身腿脚仍在水里。薛浅芜念一闪,双手反向背后,紧紧往那硬木质抓去。
终于抓个正着,没分辨出是什么玩意儿,只觉随着自己的咬牙加劲儿,那硬木质连同自己,悠悠荡荡地颠簸着。捡过了魂,艰难勾头一看,原来是条很小的蚱蜢舟,里面还躺着一个人。她的双手,正抓紧在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