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
此话一出,又是震惊众人。普天下间,还有这种逻辑?
强迫别人睡在一起也就罢了,还是强迫过世的人!事情还能这样干?!太崩溃了,太披靡了,太绝世无敌了。就算冥婚,也不带是这样的!
薛浅芜看他们都愣着,没一人响应,拍拍手道:“没人吱声,就是没人反对,这事就定下了!第三天时,善缘寺的弟子宇泰,另外加上好身手的这位爷,再算上我一个,潜入水底,为师太长老寻一处好灵床,让他们在那儿安静休眠,相拥而睡!”
彻底晕了。谁也说不出反对来。
或许是因为被雷傻了,或许是在心底深处,觉得这位霸道匪女是亲切的,她的做法固然偏颇激烈,却很有爱,无形间已秒杀了每个人。虽是毫无预兆,却已根深蒂固。先前的反对,全溺毙在薛浅芜的一片赤心肠里。
第三日的葬礼,整个善缘寺全是白色僧衣尼袍,连薛浅芜、东方碧仁、徐战淳这些外人,亦不例外。经历这些,他们早是一起的了。为师太长老送终,义不容辞,理所当然。
东方碧仁拿着斧凿一类器具,在井底打磨出了一方平整的石床,薛浅芜抱着崇静师太,宇泰抱着冢峒长老,把他们并列放在石床上,胼首抵足。
薛浅芜还觉得不尽意,拉过崇静师太的胳膊,缠在冢峒长老腰间。然后示意宇泰,如法炮制。宇泰有些被动,竟也听从了她。
相依相偎,相抱相眠,一对水底鸳鸯,从此双宿双飞。
善缘寺的井底,一对冤家男女相抱酣眠,也不枉了“善缘”二字。一场缘分,终于不再错过。
只是善缘寺的僧尼,日后何去何从,那些条例还能存在与否,就是一场未可知了。
能守的人就守,不能守的,彼此相爱的人,就勾搭着结婚去吧。凡事勉强太多,只会造成悲剧。顺其自然,也许会畅快些。
悲剧是相对的,不可预料的,感情却是永恒的,俗世男女既生为人,没有必要强压欲念。清心寡欲的佛门,只是反省灵魂的地方,偶尔荡涤疲惫,让劳累的心静谧下来。
但是终归,要踏入到红尘里,那片富饶之地,烟柳之乡。
生活的真谛,原本在尘土里。只有在尘土里无路可走的人,才会选择所谓勘破,守着青灯古佛。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与无奈。
善缘寺的招牌在,香客便在。沉葬井底的恋人,亦是永恒的楷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仍会吸引着众人,前来求卦问缘。
无力担当的,是这一辈的继承人。嫣智姑娘若在,一切就无忧了。
没有永远繁盛的烟火,没有永远不凋零的群体。薛浅芜心里想,善缘寺终究是要枯萎一段时日的,至于重振旗鼓,再番崛起,那要等着嫣智姑娘的话音,也看情形的发展。
崇静师太、冢峒长老的死讯,薛浅芜并没托人传告嫣智姑娘,暂时让她歇一歇,静一静吧。传告于她,她也来不及赶回了。
第七三章两心聚一人,必伤
葬事完毕,郁妙姑娘醒了过来。意外的是,除了宇泰,她似乎谁都不认识了。心智停留在了稚嫩岁月,依赖的分量也就越重,眼神亦是一种恐慌和透澈,隐有三分懵懂,愣愣看着每一个人。最后,她的目光定在,薛浅芜手中的人偶上。
“好可爱的娃娃,能不能送给我?”郁妙脸上带着期盼,微仰着头怯怯问道。
薛浅芜看着郁妙,喉中涌起一股酸涩难言,该拒绝现在的她吗?不知不觉,已经丢了想要惩罚她的念头。有些沉重,有些迟疑,手一时竟颤了,抖着递给了她。
郁妙接过人偶,小心摆弄着,轻轻抚摸着人偶头上的长发,像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生怕一失手,就摔坏了。这是人性最初本善的郁妙吗?
薛浅芜还不能,有足够的证据,把人偶与郁妙扯上关系。就算有关又能如何,郁妙已成了眼前的模样,我见犹怜,激不起人半分的脾气。
郁妙捧着人偶,宠溺地端详着,贴在自己的脸颊,闭上了眼睛,沉浸到梦呓般的世界里。过了很久,她半睁开了眼,低语如同温柔的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丢失了一件玩具,那件玩具是我亲手做的,为了使她更加逼真,我付出了很多心血,给她安了一头长发,给她绣了一件带有名字的衣服……她在我的心里那么重要,几乎占满了我的心,我怕人看到她,把她抢走,于是费尽周折把她藏了起来……藏哪里了,我也不太清楚,大约是一口井,里面是不见底的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看不见光明的地方,才最适合隐藏秘密……”
说着说着,郁妙进入了梦乡。头靠在床栏上,微微侧蜷着身,手中依然紧紧攥着嫣智姑娘的人偶。
薛浅芜糊涂了,嫣智姑娘原在郁妙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却不太懂,这究竟是师姐妹间的情,还是恨呢?刻骨而复杂,就连郁妙自身,也难辨别吧。
叹息一声,薛浅芜拉过一床被子,给郁妙盖好了,然后对宇泰道:“照顾好她。”
宇泰艰难点了点头,屋内一片沉默。一切都已大白,嫣智姑娘的人偶,确定无疑是郁妙制作的,可又能怎样呢?
算了,事情了结,盘亘在人心的,只剩一抹挥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