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钉了严实。
东方碧仁看着满头大汗的两人,又吩咐道:“苏小姐知道去我驿馆的路,叫些侍卫过来,本官有话相传。贾语博去集镇上寻找一些工匠,就地扎成营寨,给这些中了寒尸粉的人,每人弄上三条厚实的新棉被,抵御寒冷。”
待他二人去了,东方碧仁方显露出一些焦灼,轻声唤道:“丐儿,你怎样了?”
薛浅芜望着东方碧仁,毫无血色的嘴唇上面,镀着一层冰花似的霜白,想要给他一些宽慰,终是发不出音。
她又有些想笑,他竟喊她“丐儿”,多么亲切多么搞趣的称呼。却也笑不出来。
东方碧仁和她隔着一拳之远,然而强烈的寒气阻力,让他不能再近一分。
东方碧仁自从认识薛浅芜后,这绝对是唯一一次觉得痛彻心扉的时候。他看着她寒冷,看她浑身瑟缩着,却不能温暖她,给她力量。只能这样着急观望,眼睁睁的,无可奈何,形同身受。
薛浅芜的意识恍若梦幻游离,她想看清东方爷的脸,却像隔了一层雾,比那镜中花水中月,还要遥远不可及。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东方爷是她温暖的灯,不管走到哪里,只要他一出现,身边就如春风繁花四月天。
东方爷的眼睛,东方爷的笑容,东方爷的气息,东方爷的神态,都是有温度的,一如置身泡泉之中,说不出的遍体舒泰。
然而今天,外面的天似乎阴霾起来,要下一场茂盛的桃花雪吗?不然为何这样的晦暗,东方爷的身影怎么越来越模糊了?
她的听力也迟钝了,世界慢慢陷入寂静之中,那声“丐儿”的呼唤越来越远,远在天边,仿若挥手即散的云彩。
终于溺入了绝境,无光无声,无暖风无煦阳,她什么也没有了。仅存一抹呼吸,还有能感觉到的漫彻寒冷,在吸蚀她血液里的最后热量,直至凝固成冰,再无流动。
东方碧仁看她昏厥,大急之下,浑身隐匿的气场几乎都爆发了出来,远处的树,以及屋棚之类,一时如同摧枯拉朽,倒的倒,塌的塌。
终于能与寒气抗衡。他紧紧抱住了薛浅芜。
宛若抱着一团冰雪,没有丝毫人气儿,试图输给她温厚的内力,发现传不过去。薛浅芜的周身,像被冰罩裹着,形成碉堡,半分也毁不了。
东方碧仁本来就是在用自身温度与寒尸粉的阴气相抗,只觉真力源源不绝的泻,怀中的人儿毫无反应,他只得先放下她,暗暗运功聚气。
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侧滚落,背上在热腾腾冒着气儿,刚才与薛浅芜相贴的地方,仍是逼仄的寒意。冰火两重天,风雪漫天地里烤火,一半热一半寒,亦不过是如此。
吸纳外排很久,才把那点霸道的寒尸毒气驱尽。看了看薛浅芜,像只冻成雪球的猫,身上的那层冰霜,越积越厚。
东方碧仁略听闻过,冰敷到了一定厚度,攫走最后一缕魂气,等消融时,她身上的水分也在不断蒸发,冰霜消融完毕,人就成了没有水分的干尸。好比燃烧尽的木炭,虽还勉强维持着原来的形状,但如搭建的虚架子,一捻就化成了末。
东方碧仁正要再抱着她暖,侍卫们赶来了。东方碧仁一口气,说出了三十多个毒医的名字,命令他们分批去找。
再过一会儿,贾语博领着工匠们回来了。工匠中的几个,曾经见过东方碧仁,此时半句嗑儿也不敢唠,直接拿起器具,以东方碧仁为中心,开始支起了帐篷。
这边的贾语博,让人抬来了许多张床,铺上厚厚的棉被,整个帐篷像是一个棉被集中营。东方碧仁拼着内力,把薛浅芜抱了上去。
又要挪动那些丫鬟仆人,被留下的几位侍卫拦住:“爷您不能这样拼硬!您是顶梁的柱子,万一后面再有不测,你还得留气力呢!”
说着,他们叠抱起了几层被子,就地一盖,搭在那些仆妇身上。
整夜守在昏迷的薛浅芜身边,侍卫几次过来换班,东方碧仁说甚也不肯走,只看着她。
翌日黄昏,侍卫请的那些毒医们,才三三两两的来了。
东方碧仁也通医理,但他主治跌打损伤、心经脾脉的实虚症,对于解毒并不那么精熟。尤其是像这样棘手的毒,就算专功毒药的医者,也不一定有握解开。
那些毒医看了看薛浅芜的症状,个个面有难色,沉吟许久,才纷纷开口道:“寒尸粉之毒,最是千变万化。非是下毒之人,不敢妄自下药。”
东方碧仁的随从急了,有些怒道:“爷坐等了一天,把你们找来,就是为了听这句话吗?你们不说,东方爷也知道这个理儿,寒尸粉毒最诡异!”
“老朽无能,还请东方大人另请高明,勿要殆误最佳时机!不然等到明天早晨,恐怕就无救了。”
东方碧仁身形一颤,着急地道:“你们几个是这附近城里,最负盛名的毒医,如果你们都解不得,还去哪儿请高明呢?无论如何,就算商量,你们也得把这解药商量出来!”
几位毒医带着惭色,摊摊手道:“东方大人见谅,实在是没什么商量的啊!根本就是毫无头绪,无可下手!”
东方碧仁问出一句:“那就没有任何希望了吗?”
一位须发皆白的毒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