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在前进,还是倒退,已然没了概念,两人的世界里,惟余默契。
不知过了多久,老妇的神态安详下来,渐渐入了梦乡。她的嘴角,挂着一抹贪婪知足的笑,恰若返老还童的孩子,在享受着得之不易的好眠。
薛浅芜的调儿一路轻了下去,渐渐化为若有若无。东方碧仁的指法柔得像团棉花,终于停止弹奏。
他的眼皮涩涩沉沉,慵懒打个哈欠说道:“你把我的眠兴唱出来了,快扶了我睡去……”
薛浅芜看他很久,确定他不是在装瞌睡之后,这才乐开了颜,神仙哥哥太能给她捧场了啊。就她这破嗓子,五音不全残缺到了一窍不通,除非是像东方爷和老妈妈那般的人才,否则别人还真欣赏不了。
薛浅芜犹记得在前世,和狐朋狗友们,一起去K歌时,总因跑调引来阵阵笑声。多亏她的心理素质极佳,本着凌迟众人耳朵到底的原则,硬是博得了个“麦霸”的称号。
所以她才不信,她的音乐功底在来异世之后,能够突破先天条件的限制,成为优美的天籁催眠之音。
薛浅芜最后得出结论,定是东方爷赋予了她力量,让她彻底投入,才发挥了史上最高水平。
说来说去,东方爷才是那个功勋累累的启蒙人嘛!
东方碧仁睡去之后,薛浅芜看了看那张小床,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东方爷就这么穷吗,驿馆也弄一张小床?床的面积,比薛浅芜的那张大不了哪儿去!
薛浅芜出着汗,要不要躺上去呢?
东方碧仁翻了个身,无意识的伸手,摸摸身侧,顿时醒了过来。看到薛浅芜在旁站着,方吁了口气道:“你怎么还不睡?养成午休习惯的女子,皮肤会比较好,年轻常驻不易老!”
薛浅芜闻言,较起真来,患得患失地道:“衰老是谁也挡不住的,你真那么在意容貌的变老变丑吗?”
东方碧仁笑道:“你就算变老了,还能丑到哪儿去?现在都不漂亮,但我偏偏就看上了你这样子。”
“你笑我丑!”薛浅芜睁着眼,赌气说道:“我是没有那个什么素蔻公主好看。”
“在吃醋吗?”东方碧仁皱眉笑着:“我的心迹都够挑明的了,难道你还不懂得吗?你若真看不清,就枉费我的一片心了。”
薛浅芜气鼓鼓的,委屈着脸不吭声。
东方碧仁侧身坐起,把她拽到床边道:“我不怕你变老,我是怕我变老啊!想你当初,不就因为我的这张俊脸,才看上我的吗?如果谁都阻挡不住衰老,担心被甩的人该是我啊!”
薛浅芜的气消了一半,嗔道:“这话还差不多!听着怪解忧的!”
东方碧仁笑了笑:“我是在说真的。”
薛浅芜忖了一会儿,怅然说道:“人们都爱年轻么?不要紧,过几年就老了。守得住的,只有一份真挚的心,但这颗心,并非谁人都能得到,有人偶然侥幸得到了,却又不懂珍惜,半路给丢弃了。”
“我懂你的……”东方碧仁摩挲着她的手,嗓音柔和动人:“睡一会吧。”
薛浅芜乖巧地点点头,忽而瞪眼问道:“你的侍卫,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弄这样一张小床,穷吝啬个什么!”
东方碧仁眨眨眼睛,顺着她的话道:“是啊,不知你是一个挑剔的主儿吗?竟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都怪平时我惯坏了他们!”
正数落得起劲儿,门外的侍卫脚底一滑,跌进来哭着音道:“大人怎能责怪小的?小的可是在依着您的心思办事啊,这些年来从没出过差错,不想这事却走火了……”
薛浅芜狐疑地道:“你怎猜出东方爷心思的?”
侍卫老老实实交待:“小的前去买床时,东方大人伸出一双手掌,然后又变成了一只手掌,小的忖着是折半之意,就是要比平常的床小上一半!”
“哦?”薛浅芜看向东方碧仁,奇怪万分地道:“这手势的事儿,怎么个说法儿?”
东方碧仁呵呵干笑了一阵儿,摆手示意侍卫下去,伏在薛浅芜的耳旁,低低说了一句:“恋爱的时候睡小床,结婚的时候睡大床!”
薛浅芜听后细品,越品越是惊心,神仙哥哥这是怎样的设计观念!什么大床小床?!
东方碧仁诲人不倦,继续启蒙她道:“恋爱的时候,不仅你放不开,我也放不开啊,这时挤到一张小床上面,很单纯的挨着,很多难以启齿的话,无须说出,心意也自明了起来。结婚之后,相对来说,你我都能放得开了,一张小床是不够的,我们要买一张很大很大的床!”
薛浅芜也不是实傻的,只听到一半儿,就知他的意思了,却是张大了嘴,再也找不回属于自己的声音。
暂且撇开神仙哥哥的高超恋爱智慧,以及他的缠绵浓约思想,仅说他的长远打算,就足以让她震撼不已——
他是在对她提结婚的话题?和她匪女神丐?
是了。虽不正式,但言辞之间的意思,却是毫无掩饰,坚定而执念的。
薛浅芜的身心恍惚,如同盛灌满了琼酿玉酒,醉醺醺的,迷失了方向感。
她脚一软,眼看就要倒在东方碧仁怀里,侍卫突然又闯回来,急切地禀告道:“老妈妈已醒,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