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前些日子,中原遭灾的一些灾民逃难到了京城,京城知府便在城外设粥棚,接济这些难民。丁夏见到了好些忙碌的粗使妇女,一腔焦躁终于找到了地方倾泄,撸起袖子过去帮忙。
一开始,那些粗使妇女只当她是谁家的大小姐,心中疑惑,却也不敢管她。后来见她做事虽不利索,却很是认真,不是胡乱嬉闹,便也放任她去。
就这么忙乎了近一个时辰,丁夏正憋红了脸趴在地上吹火,却听见一个声唤道:“婶婶,你如何在这里?”
丁夏灰头土脸抬头看去。就见一个清秀少年眉眼弯弯看她,脸上的两个小酒窝特别明显,正是四皇子殷成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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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夏一时有些愣,又上下打量那少年一番,确定是殷成彦无疑,这才抬袖抹了脸上的灰,站起身朝他施礼:“见过四殿下。”
殷成彦连忙抬手示意:“婶婶切莫多礼。”
丁夏看了看面前排队等粥的难民,往一旁走开几步,让出了位子。殷成彦也默契跟了过去:“真是好巧,婶婶如何会在这里?”
丁夏被他那句“婶婶”唤得一个哆嗦,嘴角一抽答话:“闲来无事四处逛逛,见这里正在赈济,便过来帮忙。”她疑惑反问殷成彦:“四殿下又为何会在这里?”
殷成彦抬手朝不远处一指:“我昨日来这看过,发现没有驱寒祛湿药材,今日便送些过来。”
丁夏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几辆马车正在卸货,暗自腹诽:小屁孩年纪不大,却挺会办事,还懂得来看望灾民、送药材笼络民心。却也是同时,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应该帮助殷同甫斗垮殷成彦!否则将来让这小孩一人得势了,殷永瑜可就艰难了。却见殷成彦腼腆一笑:“我听说,灾区那边都发瘟疫了,这边虽然还没事,但提前预防着,总归是好的。”
少年的笑容单纯温暖,在初冬的阳光下,仿佛能折射出光芒。丁夏微怔,片刻垂眸:这副模样,还真是个好孩子呢。
没有原因的,她不愿多和这样的殷成彦接触,遂扭头看了看粥棚,想着索性告辞过去帮忙。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抚上了自己的侧脸。丁夏本能躲开,退后一步,就见着殷成彦手中举着块手帕,似乎是在帮自己擦脸。
殷成彦见她躲开,脸立时红了。他稍稍放低手,将那手帕递给丁夏,呐呐道:“婶婶,你脸上脏了,擦一擦吧。”
他微垂了头,别开目光,似乎有些难过。丁夏蹙眉:如果没记错,前些日子,殷成彦已经过了十五岁的生日。这个年纪的男孩,总该懂得男女之防,实在不该做出帮她擦脸这种举动。丁夏暗道,难道……因为她是营妓,所以他才会这么无礼?可看他乖巧的模样,又不像那些占她便宜的风流公子啊……
——这小孩,似乎有些奇怪呢。
丁夏思量片刻,有了主意,抬手接过那手帕:“谢谢四殿下,”她一声轻笑:“殿下,你可别唤我婶婶了,我这身份……担不起。”
殷成彦抬头看她,认真想了想,改口唤道:“小婶婶。”
丁夏眼角又是一抽。本来,她见着殷成彦脸红的模样,以为他对她有些男女之情的喜欢,是以这么一说,以作试探。殷成彦若是真有想法,自然会顺水推舟,改口换她阿夏之类,若是没想法,便还是会保持礼节,敷衍推脱几句,继续唤她“婶婶”。可这“小”婶婶,是怎么回事?
殷成彦见她没说话,居然上前一步,诚恳安慰道:“小婶婶,叔叔回京后,推了许多提亲,却独独收了你进府,想来是待你不同的,你也无需太计较那名分之事。”
丁夏这才明白,这个“小”,是小妾的意思。这小孩听到她提“身份”,以为她在难过无法嫁给殷永瑜,这才唤她小婶婶,又好心安慰她。
丁夏有些汗颜,觉得她想多了,便点点头:“谢谢四殿下宽慰,那边还有事,奴婢还是先告辞了。”
殷成彦却出声阻拦道:“小婶婶,那边人杂,你一女儿家,多有不便。正巧我那还缺个人手,不如你去帮我一起整理药材,熬制汤药?”
他黑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丁夏,难掩期盼。丁夏微讶挑眉,片刻点头。
丁夏跟着殷成彦去整理药材。殷成彦很粘她,一直跟在她身边,帮着做些小事。他比丁夏还笨手笨脚,几个老大夫并不清楚他的身份,或是善意笑话他,或是厉声呵斥他,他都不恼,只是浅浅微笑,白净的脸颊配上两个小酒窝,十分讨喜。殷成彦的属下也丝毫不介意他们的主子被人斥骂,全都面色不改各做各事,仿佛习以为常。丁夏看着,心中开始纠结。
如果说,起初丁夏还无法确定殷成彦的心思,可这么接触下来,她已经能够确定,这个小孩的确喜欢她。这是个意料之外的极好机会,丁夏很清楚她应该对此加以利用,可却着实不愿跨出第一步。
或许是因为有殷永瑜的前事之鉴,丁夏现下很不愿意再和那些温和单纯的人逢场作戏。殷成彦只是个孩子,她不准还是他的初恋。欺骗男人真心欠下的情债,有殷永瑜就够了,她实在不想再去招惹这个小孩。
丁夏一直犹豫要不要对殷成彦出手,可闲暇的间隙,殷成彦却主动坐去了她的身边,浅浅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