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散,什么都映不出来。
如阮芷所料,脚步声很快便由远及近,一对与她走了同样的路,另外两对是从别的方向而来。
但同样的是,所有的脚步都是急刹。
阮芷垂着头,没去看他们惊恐的神情:“两位颈上有勒痕,是窒息丧命;另外两位胸口外伤,应该是被长矛贯穿。”
“啊——金满堂!!!我杀了你!!!”
“褚易,冷静!”
阮芷起身回首,看到司礼紧抱着拳打脚踢的褚易,而常念半跪在地上。人还在干呕。
阮芷走去,轻轻拍了拍常念的背。
常念摇头,示意自己无妨。
“褚师兄,”他忍着恶心,向褚易喊话,“司礼师叔的缉妖阵全无反应,此次恐怕并非是金满堂所为。你平一平心绪,再将分别前的细节好好同大家讲一遍。”
那方的褚易终于脱力,人从司礼的臂弯中滑了出来,缓缓跪倒在地,眼下泪痕干涸成晶亮的两道。
“我不过是离开了一天,怎么会……”
他匍匐着,不住地抖。
司礼记挂着遇害的四人,无暇顾他;常念见他独跪月下、可怜得紧,便踉踉跄跄地想往他那边赶;阮芷抬手拦住常念,自己起身走了过去。
目测只有三步的距离,阮芷却走出了第四步。
而且这第四步走完,她与褚易之间,似乎还有至少两步远。
阮芷攥起手指,驻足回首——
不出所料,常念已经消失了。
再转脸——
司礼共四位修士也不见了。
阮芷没吭气,施施然走到褚易身边,弯下腰,将手放在他的背脊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褚易闷声:“坏消息。”
他倒要听听,事情还能糟到何等地步。
阮芷:“我们入阵了。”
凭着一位修士的本能,褚易当即扬起脸:“那……好消息呢?”
阮芷微笑:“如果处理不好,我们很快就能下去和你的朋友们重逢”
褚易:……
“黎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阮芷将他上下一扫:“现在也不是趴在地上的时候。”
褚易低头看了看自己,迅速爬起身,掏出一张黄纸符夹在两指之间:“所以,这是个什么阵?”
阮芷:“故梦阵。”
她答着,忽有一阵纸张摩挲声入耳,再一抬眼,却见褚易的符纸已经被他揉皱在手里。
阮芷:“怎么了?”
褚易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纸团,又抬起头,看了看阮芷:“没、没什么。只是……这阵只在书本上见到过,原以为它只存在于古老的传说中,离我们很遥远。”
阮芷看着他,忽然想起此前在长眠地中,掌教听到青霜说出“故梦阵”三个字时,也曾露出过这样茫然又惊讶的神情。
“毕竟,”褚易自言自语,“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会有横死在外的修士呢?”
阮芷听着,有些出神地喃喃:“吾心甚慰。”
海晏河清,她创立修仙界时的愿望,在千年之后,居然真的实现了。
褚易一晃神:“你说什么?”
“没什么。”
阮芷摇头。
褚易摸摸发顶,向前迈了一步:“书上说,故梦阵被列进上古十大凶阵的第一个原因,是入阵神不知鬼不觉。也就是在初入阵时,所见之景与阵外完全一致。”
他仰首环顾四周:“果然如此。”
阮芷:“你说得不错。闯入者往往需要沿着路继续前进,才能看到故梦阵的全貌,到了那时,才算是真的入阵了。”
但眼下的情况有些复杂。
寻常的故梦阵往往只有一条路可走,别无选择;可如今两人正站在两条路的交叉处,东、南、西、北各有一个路口,四个路口别无二致,皆是一样的漆黑悠长。
“你运气如何?”
阮芷问褚易。
褚易:“很烂。”
阮芷:“你来选条路吧。”
褚易:……
他不是刚刚才说过他运气很烂?
阮芷宽慰他:“没关系,你选就是了。”
“这条。”
褚易随手指了左边的路。
“好。”
阮芷转身就向右边的路走去。
论坏运气的正确使用方法。
褚易服了。
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二人并肩走了一阵,身侧的灰墙渐渐幻化成颜色浅淡、大气磅礴的模样,日光随之铺展于脚下——
那是邪祟荡尽、桃李芬芳的大荒山。
“黎兰,你看那天。”
褚易停住步子,扬手上指。
阮芷佯装此前没发现的样子,配合地仰头看去。
只见笔直的一条银线将天空划作两半:
一半是晴空万里、炎炎烈日,空气都被烧得扭曲,似乎下一刻就要燃起火来;而另一半却是阴云密布、小雨淅沥,空中飘着迷蒙的雾气,冷风吹彻骨。
“你的这些同门之中,有谁是水火双灵根吗?”
阮芷忽然问。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