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怒意横生,直到桑玥推门而入,他才错开了视线,然而,当他的目光笼罩了桑玥和桑玥身旁的慕容拓时,眼底的怒意便更甚了。
他冷冷一哼:“有你这么做姐姐的?逼着弟弟逛青楼!把我的名节全都毁干净了!”
语毕,也不管桑玥同意不同意,甩袖离开了房间。
慕容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姚秩跟你,好像亲近了许多。”也放肆了许多,“你故意的?”
桑玥并不否认:“没办法,姚晟、姚奇有功名在身,逛不得烟花之地,姚豫虽无功名,却太过迂腐,唯有无官一身轻、还算有点血性的姚秩了。”
慕容拓不再言辞,桑玥看向里边静坐在圆凳上的六旬龟奴,他身形削弱,五官清秀,尽管青春不复,但从他那依稀可见风华的眉眼不难推断出,他年轻时一定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赵全。”桑玥平静地叫出他的名字,他的身子猛烈一晃,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只一瞬,他又恢复如初。
桑玥知道自己没有叫错,她和慕容拓走到赵全的对面,在椅子上坐好。
赵全低着头,没有去关注究竟是谁闯入了这个房间,又是谁叫出了他已摒弃多年、几乎连自己都快忘记的名讳。但不知为何,那名女子往他对面一座,他立时就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桑玥本就跟慕容拓厮混得太久,误了回府的时辰,眼下就没功夫跟赵全慢慢耗了,她打开天窗说亮话:“赵全,你本该是个已死之人,当年若非怀公公徇私舞弊,偷偷将你从棺材里放出来,你如今早是一捧黄土了。”
赵全的心遽然一颤,抬眸望向了桑玥,当他发现对方仅仅是一名乳臭未干的、女扮男装的小丫头时,好不容易滋生的一点钦佩和畏惧顷刻间就消弭无踪了。他矢口否认道:“我听不懂这位小姐在说什么。”
桑玥牵了牵唇角,云淡风轻道:“怀公公能把当年的一桩足以让他掉脑袋的秘闻告诉我,说明,他已经认我为主,这点,你总不会想不通吧。”
赵全不语,但也没有驳斥。
桑玥继续道:“你欠他一个人情,现在,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说着,桑玥把一封信扔到了赵全的面前,赵全拆开,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确认是怀公公的笔迹无误,这才扑通跪在了桑玥的跟前:“奴才赵全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全和怀公公同为当年叱咤后宫的风云人物,不同的是,赵全是太后的总管事,怀公公则是先帝的。太后临终前,点名要让全寝宫的人陪葬,当时已经是阙氿宫总管事的怀公公暗中买通了看守的宫人,撬开棺材,放跑了赵全。赵全兜兜转转二十余载,最终在醉天骄做了一名鬼奴,这一呆,就是五年。
当怀公公向桑玥禀报宫里历年来的大小事务、提到了赵全时,桑玥立时就察觉到了异样。太后是一位十分仁慈的主子,她从不滥杀无辜,何以死了会叫那么多人陪葬?这里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桑玥摆手示意赵全平身,道:“你告诉我,当年太后为什么执意要处死太明宫的人?她是不是在掩藏某种秘密?”
赵全的惊恐无以复加,良久,他叹了口气:“是!”
……
深秋进入尾声,冬季将至,空气变得干燥起来。
冷贵妃自从栽了跟头之后,就大病一场,听说卧床了整整七日,才勉强能挣扎着起身。
没了凤印和统领六宫的职权,她空有一个贵妃名头,即便位份上高于荀淑妃和姚贤妃,但因着她被禁足,所以,在皇宫那个拜高踩低的地方,朝阳宫已经变得门可罗雀。
而她更是以静养为由,谢绝了任何人的探视,包括云阳想见她都被拒之门外。
这让桑玥起了疑心,如果冷贵妃这么容易消沉,那么,她也不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了。谋定而后动,这是桑玥此时的感觉。她写了封信,打算让子归交给怀公公,希望他能从朝阳宫探出蛛丝马迹。经历了肚兜失窃一事,冷贵妃变得无比谨慎,朝阳宫已仿佛筑起了铜墙铁壁,想要从中探出消息怕是极为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