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独瑾见她扇子一样的睫毛遮住了那生动明亮的眼眸,有点烦躁,说,“至于爱情故事,你这个年纪不妨也看一些,不要总是这样老气横秋。”
白晓晨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软和了很多,便低着头问道,“你不觉得自己自相矛盾吗?”
方独瑾一怔,可不是吗,刚刚教训她安分收心,如今难不成鼓励她追求真爱,那未免讽刺。
然而,“憧憬和想象是被允许的。”他说。
管住自己的行为就好,至于什么心思,那有什么关系。
他如是想,却没料到,行为总是跟在心意的后面的,断不了心意,那就总有麻烦事在后头等着。
白晓晨觉得他说的没道理,不好反驳,也胡乱应了几声说,“我们快回去吧,要散场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包厢,其他人的目光疑虑,但不明说,热热闹闹地敬完最后一轮酒,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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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晨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
方独瑾在她身边,见她如此知礼客气,涌出奇怪的感觉。
司机平稳地开着,方独瑾从后视镜看到白晓晨低垂的眉眼,总有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他问道,“上边的意思是让你们研究组的人到集团里来工作,因为涉及到保密的东西,也许你不会愿意在我手下工作,所以问问你的意见?”
白晓晨闻言,摇摇头说,“我当然愿意参与这个项目,再说,我对你没有意见,只要你别为难我就行。”她说的诚恳,抬眼直直地看向他。
原来在她心里他总是为难她的,方独瑾觉得有些胸闷,开了车窗。
“那就把你也调进去,”他偏过头看车窗外的景色,“我其实,并没有和你过不去的想法,你不要误会了。”
白晓晨抱着胳膊,被风吹得有点受不了,心道,你可不就是专门给我找麻烦的么,说着,一个喷嚏打出来,她急忙去拿纸巾捂住了口鼻。
方独瑾听到声音,反应过来,连忙关上车窗,面对她指责的眼神,无语:单单这一晚,好像自己的确为难她不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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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转到七五重工那边工作之前,这个项目算是完全审批下来。
正赶上黄金周,孙云痛痛快快地给大家都放了假,白晓晨恰好一年的假期还没用过,干脆一下子都一起休,居然够她玩上二十来天。
白晓晨本来打算去边疆的X省看看她的闺蜜陶知竹,后来还是作罢。边疆军区每逢节假日都事情繁杂,知竹定要为了丈夫梅英忙上忙下,更别说她也参加了国防项目,整天待在沙漠里,已经喘不过气了,自己还是别给她添乱。
要不去旅游,她盘算着。
白晓晨考虑来考虑去,就是没想到自己要过26岁的生日了。
人生能有多少次生日,她不是不想过的,只是从她八岁开始,也就是父亲的第一个情妇在她生日的那天,闹到家里来的时候,她就再没开心地过一个生日了。
大概那以后,母亲程慧在父亲那受了气,只能把期望寄托在她身上,对她的要求也愈发严格。
即便是生日当天,也得练舞看书,甚至她不能表现出一丝懈怠和渴求,稍稍一放松,就没有生日祝福,母亲的眼泪也会刷刷刷往下流,她总是说,“你这么不争气,我过得有什么意思。你
爸爸不着家,你要是再不给我争脸面,我真是死了算了。”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离婚了,如果生的是个男孩儿,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你爸爸连个正眼都不看你。”
她总是这样说,以至于白晓晨总惶恐着,惊吓着,原来自己是那个让母亲不能幸福的理由,父亲已经不喜欢她,她不能失去母亲的关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自卑,只能拼命的学着舞蹈,念着书本。
等大了,她当然知道别人的不幸福不是自己的错,可习惯已经养成,她总是听不得母亲的哭声,总是质疑自己存在的必要性,习惯是很可怕的。
白晓晨翻着一本诗集,窝在床头不想起来。
她探着拿水杯,一个不小心,把床边的小熊打下了床,急忙赤着脚下了床把维尼熊捡了起来。
地上很凉,她蹲在地板上,戳了戳这个维尼熊的脸蛋,和它大眼瞪小眼的,嫌弃地说,“你真胖。”
这是张智源送给她的。
还记得十三岁的时候,隔壁大兴土木装修了整整七个月,等到有一天她回家吃午饭听到隔壁人声鼎沸,就知道原来邻居搬来了,也是调任过来的。
她没什么好奇心,蹬蹬蹬地跑到二楼自己的房间,也许是命中注定,听到了一阵欢腾的小提琴声传来,是旦尼库的《云雀》,她走到阳台,她看到对面别墅的阳台上,一个高瘦高瘦的男生拉着小提琴。
那时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洋洋地,她见他穿着学校的可笑制服,却从容不迫,显得气质高贵,芝兰玉树。
那个男生白皙修长的手好像有魔力,她明明听过无数次的《云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