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哥的状态就不太对劲,时常是内分泌失调表情频繁自理的反常样。端方持重,和煦温柔,从容有度,这些大家长的气质缺席三五月,再深情厚谊的好哥也变质得不成什么好货。
他还和薛月见同台唱戏,一个正一个反轮番上阵把本少君折腾惨。
试要如何试?
“怎么?”谢雪满眼色阴沉下来,脸却挂着如浴春风的笑,“你与冯遇秦子苑之流陌路相逢不吝亲密,如今要与我此般生疏,都不愿半点接近?”
空气有点紧。
三年哥突然发病如前几次的情况。少君这次却不拍他马屁也不伤脑筋去哄。
别人的哥何必费心去哄?自己的亲哥更是不配被哄。
薛夜来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抬手去拿他手腕。谢雪满反手抓住她的。他的手大上许多,直接将夜来的手捏在掌心。
琼海少君愣住。
一道微弱但百分之百存在的剑意顺着手传递过来。
刀光剑雨中被她拖来拖去拽上拽下还扛着到处跑的,并不是东洲下界凡人。
他与她一样出自仙洲。
但他却若无其事地、心安理得地受着她保护。
东洲并不是她理想中的清净纯洁之地。这里遇到的人,都讨厌。哪怕是亲哥的形象,依然不可避免地崩塌。
冰雪冷漠的琼海少君恍惚记起薛月见时常用来应付她疑问的话。
“你早晚知道我是为你好。”
真的是为我好吗?
“咒已松懈。”谢雪满知道刚刚的行为在她心中意味着什么。“很快一切将物归原主。不属于我的将消失,而属于我的……”
他看着她,意味不明。“终将回来。”
“我的修为并不在身上。咒破之后,才会从薛月见身上脱离。”脸上深意一闪而逝,他又补道,“你不必这样看我。那三年之中,哪怕到现在,至始至终,我的命的确是受着你的保护。”
三年哥和塑料亲哥究竟图什么?这是薛夜来最大的迷惑。
薛月见是要借一个被压制到开窍的修士力量,单枪匹马摸黑偷进皇宫武力干死爹娘兄弟们夺取政权?他那颗聪明脑袋和简单粗暴根本拉扯不上关系。
而且就算简单粗暴自去简单粗暴就行,为什么要给本少君送来一个三年哥?!
本少君果然还是该捅死这些饭吃多了的白切黑。
“我不欲与你多言。”少君断然对面前的三年假哥哥道,然后扬长而去将他丢在院中。
谢雪满独自静伫半响,如寒雾中的浓墨远山,叫人看不清楚又依稀见得情绪的轮廓。
“连姓名也不问我。”他轻笑一声。但又不是饶有趣味的笑。倒更像是失望。“果真是无情。”
耳边突然听到嗑嚓一声。原来心绪波动之下,竟已冲破到如此地步。谢雪满摸了摸脸,颔下出现一道裂纹,仿佛玉石有了瑕疵。但不细看并不明显。
他抬头看烟青色的天一眼,一拂衣袖便消失在院中。
薛月见晚上才回来,面色凝重。即便对时局不感兴趣的薛夜来也感觉到风雨倾盆的前景。
薛月见果真要失去他亲爱的东皇爸爸了。他进宫见东皇的诏令是谁发出的已经不重要。
病榻上的皇帝见到他时一句话也没说得出,所有的意思好像都在他那双浑浊混沌的眼目中。
病榻边是无儿无女的皇后和他的宠妃叶曼殊。
能有资格继承东皇爸爸遗产的皇子都到场。东皇能不能说话也不重要。
毕竟爸爸此时只是个道具而已。
有人拿出皇帝的旨意,旨意中对各子一通寄望又言明皇帝平生憾事,此番要用他憾事的达成来考究诸子能力。
东洲皇室,无嫡立长,薛月见其实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多余的考核。毕竟有那样的规矩在,这张旨意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问题所在。
皇帝如果不看中薛月见,何必到此时才表现出?不过是沦为了道具,被别的野心家架着演一演大戏。
皇后没有一儿半女。她为什么没能有一儿半女?
因为她是皇长子唯一的威胁。
薛月见在亲爹榻前不露痕迹地与他的亲娘对一眼。
叶曼殊和十多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她的手腕上带着绞丝银镯子,皮肤如同葱白。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即便成了东皇的宠妃尊贵荣宠,依旧不爱那些金玉首饰,偶尔银镯子上会镶上点红色宝石。
这才是薛月见最大的敌人。
满殿中皇子皇后都不过无名小卒,哪怕有点看头的皇后,站在某个皇子身后自以为能全局在握,看在叶曼殊的眼里,也是跳梁小丑。
皇后怨毒她恨不得寝皮啖肉,又能怎样?
“叶妃以为如何?”皇后问皇长子的亲娘。
叶曼殊手腕一转,银色的镯子滑落到她腕间,她笑起来风情无限,美貌得说是薛月见的姐姐不知情者都不会怀疑。
“姐姐抬举了,妾身自是以陛下和姐姐为尊,陛下和姐姐说什么自是什么。”她温柔笑着,像是什么也不懂的深闺美貌妇人,识大体又谦让恭敬到卑微的地步,连维护儿子本该的地位和权利都不敢。
可那软绵绵顺从的皮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