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入它喉咙。
剑鸣轻轻,寒光乍现,一抹清光如霜。三生有幸被琼海少君关爱的狗子,惊恐地睁圆了眼。
它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瑟瑟发抖。
“本君是个善良的人。”琼海少君轻轻地道,一截剑刃压住狗脖子,一只手摸了摸狗头好心地替它合上嘴,“吃下去。”
善意不该被浪费。
那口桂花糕就包在狗嘴里。刚刚尿歪的狗子四爪哆嗦。
陈燕卿呆怔地看她走回来,一手提着剑一手空着。那狗子凄厉地叫着一溜烟不见。从他身边擦过,她又从那纸包里捏了块芝麻糕。
搜寻着新的关爱对象,不防走到河边。零星有几个人拿着莲花灯在岸边预备点。
陈燕卿良久憋出句,“先贤教人心怀万物,夜来良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实在话。薛夜来顶着不三不四的狐狸脸四顾。结果对上一张阴沉面容。远远地挥退了陪同的两个护卫独身走来。
说好的‘不便陪你’呢?
薛月见出尔反尔,竟然也跟着来了。他往河边一站,岿然似远山夜雨,沉沉无光。
不好,亲兄蛇精病似乎又犯了。
“殿下。”河边此处无人,陈燕卿抱着纸包,不太自然地拱手低头。
皇子应也没应,垂着手,宽大的袍子随夜风浮动,他直接走到夜来的身侧,看她手中捏着块芝麻糕,“除此就没有别的想买下吗?”
“尚无。”而且也不是她买的。
狐狸面具的嘴巴尖尖,配上烈焰一样的衣裙,旁人只道大概是个可爱而童心未泯的少女。
哪里知道那底下的脸虽然好看,却是个表情能自理但时常不理的木头,自闭寡言,仿佛遭受了世道的毒打,苦唧唧了无生趣。
她不笑,薛月见的心情也阴沉。薛夜来十四岁离开琼海仙境,别家的姑娘在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娇生惯养,但她却整日或者整夜守在他身后,刀光剑影,杀人也面无表情。
明明是冰清玉洁、灵台清净的仙途,却惹了无数的杀孽血腥。
作为兄长,只能在各方面尽所能的补偿。但薛月见不是直言直语温柔体贴的性格,亲密柔软的话讲不出来,两位相处时常生硬短促。
“你先退下。”他转头对陈燕卿道。
陈燕卿应是,特意与薛夜来告别,更是体贴地召侍卫来为她提糕点。他光关注着她,并未看到薛月见双目刹那间阴沉。
陈氏公子虽感觉出皇子的不愉,却只以为是兄长爱妹所以对其终身谨慎苛刻,内心里还提醒自己千万发乎情止乎礼不要失了体统。
他倒是一拍手走了。留下一无所觉的少君,独独面对又不正常的薛月见。
皇子的眼睛深黑,无风无浪的静让人害怕。他扫一眼侍卫手里的纸包,目光又收回来看她。
白色的狐狸面具纹丝不动。
“陈燕卿给你的?”
这有什么好问。少君她从来不会买乱七八糟的东西。
“往日里给你的东西都不见你赏脸,看来他很合你的意。”皇子月见冷冷地开口,“我才说什么?心性不稳,没出息。”
什么稳不稳的?本少君这次并未动容,倘使表情真的又发挥主观能动性的自理了一回,按理说面具底下谁也看不见啊。
怎么就不稳了?
本少君稳得很!
“我兄怎么来了?”少君宽容大度,不计较他的人身攻击,“不是议事吗?”
薛月见突然伸手,薛夜来本能地错开,他没探到目标,面上几乎能拧出水,“怎么,舍不得?”
原来是要拿走她手上的那块芝麻糕。纸包里那么多怎么不去拿?
亲兄蛇精病发作起来,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但是蛇精病是需要顺着的。
虽然是个有病的哥,但谁让只有这么一个呢,难道还能换别的哥?
她摊开手准备丢掉,“我兄想要,那些都可以拿去,这块不洁的便罢……”
毕竟是喂狗的。
但蛇精病迅速地探手拿走了它,捏住仔细端详,并且露出谜之狷狂高冷的神情,像仙人目视蝼蚁的轻蔑,“我倒要看看你连亲兄都不愿让的东西,有什么不同寻常。”
芝麻糕能有什么不同寻常?它再不同寻常,总不能让人看出人参燕窝的血统吧?亲哥为何那么想不开,非要把手足之情和一块芝麻糕相提并论?就算看到明天早上也看不出朵花的。
别闹了。
薛月见的脑子装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还在琢磨,先前看糕看得专注看得狷狂的皇子突然双唇微启,洁白的牙齿在薛夜来分神的目视中一碾。
薛月见咬了一口芝麻糕。
琼海少君震惊了。
说看就只能看,你怎么动口了?!
皇子不知情,眉毛一挑,“也不过如此。”又道,“我并不会嫌弃你拿过。”
本君知道你对本君的兄妹之情如海深深,本君也知道你汹涌的长兄如父情怀无处安放,但问题不是本君拿过不拿过的问题。
芝麻糕是喂狗的芝麻糕,拿芝麻糕的手是蓐过狗毛摸过狗嘴的手,我的亲哥,你和人类的好朋友分享爱的粮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