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耀犹豫了下,说道:“在下听闻,可悟小师傅,在昭延寺树敌颇多……”
靳耀点到为止,夙冰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虽说只是推测,但确实合情合理。敢情闹了半天,是被那小和尚给连累了,来者不善,那日就不该听邪阙的话,放弃群英谱,如今懊悔也没有用处,便趁机向靳耀多多询问了几句。
两人站在别院里,一说说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听见有人踹桌子的声音,夙冰才讪讪着和靳耀告别。回头进了屋,只见邪阙盘膝坐在榻上,一张脸黑如锅底:“你是猪脑子?没发现那酸儒生是在刻意讨好你,铁定没安好心,还同他聊得那般欢畅?”
“你又哪根筋不对?”夙冰将两个倒地的凳子扶起来,摇头道,“咱们初来乍到,人家一个世家公子,犯得着讨好我一介散修?”
“谁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反正老子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看谁是好人?”
这话将夙冰给逗笑了,倒杯灵茶放置陛下嗅了嗅,打趣道,“我师傅说,人心若是正的,眼睛里看到的一切皆是正的,哪怕修的是歪门,行的亦为正道。与此相反,人心若是歪的,眼睛里看到的一切,全都是歪的,正也是歪。”
邪阙双眸一紧:“你说我心歪?”
“随口说说而已。”夙冰哽了哽,意识到自己又拂了他的逆鳞,讪讪转了话题,“你今日觉得身体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
“暂时没有。”
出乎意料的,邪阙并没有和她就心正心歪继续探讨下去,一来,他并不觉得人心歪不歪,同他有什么关系,因为他是妖,又不是人,于是这话被他自动忽略。第二,他也确实没什么气力,这些天,他每晚化妖潜入一处极隐秘的上善圣水池,体内蠢蠢欲动的邪皇之力虽然暂时被克制住,但他本身的力量也同样遭到腐蚀。
夙冰松了口气:“那就好。”
此时,门外有气息涌动,夙冰略略侧目。
门都没敲,一颗亮闪闪的光头探了进来:“两位施主,小僧没有打扰你们修行吧?”
夙冰咽了口茶,招招手:“进来吧。”
可悟捧着一本古籍走进来,毫不客气的在夙冰身边坐下:“夙施主,小僧寻到法子,可以将邪阙施主体内的邪皇之力彻底祛除,又不会伤及他本身。”
“哦,你说说看。”
“如今,邪阙施主体内的邪皇之力,已经和妖力渐相融合,若是化功的话,无异于自废修为,经脉根骨将受重创,再修便难了。当年邪皇之所以封印修为,而不是彻底将其化去,想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眉头已经皱的没边了,夙冰叹气道:“这我也是知道的,只可惜封印邪皇之力的那块儿宝玉,世间罕见,既然已经被打开,便失去了功效,上哪再去找一块儿一模一样的?”
“施主可知道,那块邪皇印最初名叫珈蓝印,原先是块儿佛物?”
可悟指着古籍上的一行小字道,“且说那珈蓝印的寄主,正是珈蓝寺宁慧大师,当年宁慧大师救了邪皇一命,且收他为徒,小僧猜想,邪皇的力量,正是被宁慧大师渡引进入邪皇印中的。”
夙冰低头瞧了一眼那行小字,只有掐头去尾寥寥几笔介绍,忍不住“咦”了一声:“那宁慧大师,是个慈悲之人,虽说此举能救邪皇,但留下邪皇印这个祸害,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吧?”
可悟念了句阿弥陀佛:“邪皇印既然归宁慧大师所有,她自然想以佛法将邪皇之力化去,只可惜事与愿违,此事不知因何缘故,竟被传了出去,结果引发九麟岛内一场大动荡,众多修士明争暗抢,宁慧大师惨遭毒手、因此圆寂,而邪皇印和邪皇本人,则一起失了踪。”
夙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一听,不免感慨着摇头。
邪阙冷笑道:“真是好笑之极,那小尼姑让他相信了佛渡世人,不曾想,最后却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我若是邪皇老儿,肯定得后悔的抹脖子!”
夙冰很是赞同邪阙,唯有一点儿不解:“你怎么知道邪皇喜欢宁慧大师?”
邪阙噎了一噎,掉脸望向窗外:“老子猜的!”
“邪阙施主这是推己及人。”
可悟捂着嘴儿笑道:“夙施主什么都好,就是不解风情,连小僧都明白,那邪皇能修到大乘大圆满,什么风浪不曾见过,就算差点儿死在天罚之下,一代枭雄,也没必要弃魔修佛,若非爱上了宁慧大师,怎会愿意散去一身大乘期精纯修为?与其说是佛渡世人,不如说是爱渡世人,我佛的本意,亦是令世人心中有爱,邪门歪道虽然行事乖张,不乏至情至性之人,邪皇算一个……”
末了,又添了一句,“当然,邪阙施主也算一个。”
夙冰眉梢一挑,好像明白了什么,慢悠悠的转过头,促狭的看着邪阙。
邪阙已经炸毛了,直接抡起一本古籍朝他光秃秃的脑袋砸去:“小秃驴,活腻歪了是不是?!老子也是你能评头论足的人!”
可悟捂着脑袋,对夙冰抱怨道:“夙施主啊,你任重道远,瞧瞧,这邪阙施主真是忒不像话,必须好生管教才行!”
“你说谁?”邪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