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庭内,古老破旧的庭院经年累月无人修葺,斑驳的石壁上长出了一片片青苔和不知名的小花,森森树影下的房屋上爬满了青藤,又有许多奇异的小兽在庭院里时隐时现,自由嬉戏,鸟语花香中更显得幽深僻静。
庭院中间的位置,一张老旧的石桌旁,气氛有些诡异。
顾岐山拿着杯子小口小口优哉游哉喝着烈烟送给他的炎池烈酒,酒液赤红,浓稠如蜜,上层还燃烧着红色的火焰,着实神奇,顾岐山小酌一口,眉毛都被刺激得抖动起来,显然是舒爽至极了。
“烈烟丫头啊,这酒真是好东西,老头子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喝到如此甘醇的炎池酒了。”
顾岐山砸吧了一下嘴,却没有人理他,抬眼望去,只见烈烟正一手托着下巴,面露“慈爱”笑容一动不动盯着计谋;敖鏊则是神色冷清,淡淡地坐在凳子上,但飘忽的眼神表明她有些心不在焉;杨减诗还是一如既往的飒爽风格,只是面无表情地瞄了一眼计谋;赤律蓝则是满脸好奇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真是太好玩儿了!这几个姐姐似乎都认识计谋哥哥,尤其是杨减诗,她们一个比一个好看,她都快看得眼花了;兰岳嵉倒是像个饿死鬼似的,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抓着馒头正胡吃海喝,还偷偷给了计谋一个“兄弟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计谋已是脑门见汗,头皮发麻,如坐针毡,脸色有些苍白,脑海中浮现出半个时辰前那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
众人走进了庭院后,来到前院时杨减诗正巧在收拾桌子,老头儿一看立马跳脚叫道:“嗳嗳,杨减诗你个臭丫头,我还没吃完呢!别收别收。”
计谋一听,心里咚地一声,瞪大眼睛问道:“您叫她什么?”
老人回过头奇怪道:“小兔崽子,连你自己未来媳妇儿都忘了?难怪她跟你生气呢。唉…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
话还没讲完,杨减诗就俏脸通红拿起一根鸡骨头朝他嘴巴扔过来,“闭嘴!”
“媳妇儿?”计谋一瞪眼,茫然道。
“你小子该不会是想赖账来的吧?计平南那个闷葫芦没告诉你杨玉的女儿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你小子是想悔婚不成,皇帝陛下不是钦赐的婚约嘛,不对…你们俩不认识?”老者像是恍然大悟,哎呀拍了一把大腿道,旋即畅快地哈哈大笑,像是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般。
“杨玉的女儿?”
计谋先是一呆,然后脑袋中像是烟花炸开般,联想到他还在玉亲王府的种种回忆,杨减诗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到现在的一幕幕场景,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兰岳嵉和赤律蓝也是瞪大了眼睛瞧着计谋和杨减诗,表情除了精彩还是精彩。
就在此时,烈烟笑眯眯地拍了拍计谋的肩膀,转向一旁的敖鏊道:“原来你就是计谋啊,你看看她,可还认识?十年前她可是在你家住了很久喔?”
敖鏊一惊,想阻拦烈烟也已来不及,方才在来的路上,经不住烈烟软磨硬泡,便将十年前西行修罗岛和旷雪城的事告诉了烈烟,原本在她看来只是一段美好回忆而已,但被烈烟如此添油加醋一番,就变了味道。
计谋又是一呆,看着清丽绝伦的敖鏊有些茫然,十年前?十年前正是他进入修罗岛的时候,可他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敖鏊,若说在他家中住了很久那就只能是他离开旷雪城后的时间了。那应该就是西荷曾跟他提过一次的那个在他书房里胡写乱画的那个来自盛龙的姑娘?
他才记起在离开旷雪城北上前西荷给在书房看书的他送夜宵时,他让西荷看了敖鏊写的那些鬼画符和画,西荷忍俊不禁掩嘴而笑,告诉他那是一个盛龙的小姑娘写的,那个小姑娘还曾在修罗岛与他同乘过一辆马车,计谋当时就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阿姨”的那女子,原来是个小姑娘?可那时的女子,也和眼前的敖鏊完全不一样啊。
兰岳嵉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下巴落地,一脸震惊看着计谋几人,好家伙!这关系有那么点复杂啊。
赤律蓝亦是小嘴张开,一切来得太突然,她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计谋,小声道:“计谋哥哥,你还好吧?”
计谋只觉脑门被雷劈了一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于是有了先前那一幕。
烈烟促狭笑道:“怎么?还没想起来?”
计谋尴尬一笑,道:“我其实不曾见过敖鏊姑娘,但听二娘说起过,还请见谅。”
烈烟美目一转,哦了一声,又道:“你二娘可是计安南之妻?”
“是。”
“你二娘好看,还是我好看?”烈烟身体前倾,笑意黯然盯着计谋,一双妙目晶莹剔透。
计谋有些摸不着头脑,奇怪为何烈烟要问此问题,直觉告诉他,可不能得罪了烈烟,只好硬着头皮道:“都好看。”
烈烟作势要打,计谋连忙低头,烈烟冷哼一声道:“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姨,不老实!”
计谋不敢搭话,敖鏊一阵头大,赤律蓝和兰岳嵉一副乖宝宝的样子,默默看戏,顾岐山则是自顾自喝着酒,喝人嘴软嘛,不说话就好。
杨减诗则是面色如常,看不出表情,似乎跟她没关系似的,可大眼睛余光还是往敖鏊身上扫了扫,心底暗暗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