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正是秋色上新时,旷雪的秋色尤其瑰丽恢弘。
白色的雄伟城墙,纵横长达五十里,高达三十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着令人炫目的光彩,城中高大的枫树,金黄的枫叶一层层铺盖在白色之中,城外是一条玉带般的清澈大河,蜿蜒向着东方流去,河水波光粼粼。城外的土地上同样是被金色所覆盖,那是一方方的麦田,随着南风吹拂卷起一道道麦浪,生机勃勃。西方的远处是如天堑一般的天擎山脉,直入云霄,雪线把山脉分成了上层的白色和下层的碧绿与金黄,上有苍穹万里,下有大地无边。
天擎山脉就像一道巨大的城墙,自南向北绵延了数十万里,没有人到达过它的尽头。南天擎山脉以西是神秘的甲岚与摩云,以东是白禹与幽云,北天擎山脉以东便是西域十国,那里是无尽的荒漠草原与戈壁,北天擎山脉更加险峻宽广,一直往北直达北海,极北之处是北天池,北天擎山脉以西是世人极少涉足的神秘之地,传说中的上古遗迹、沉沦沙海、先秦文明都在那片土地之上。
自大汉帝国立国时起,西方有甲岚帝国虎视眈眈,从未间断过对东域的入侵,帝国在旷雪筑城,并派以重兵把守,设左相国府,历代帝国左相国均是镇守于此,千年来不断将城市扩张巩固,至今已把旷雪建成帝国西南第一雄城,震慑甲岚。帝国西南多山地沼泽,南有九黎等族,南临南海,西接甲岚,物产丰饶,旷雪城交通极为便利,是东域西南枢纽,经济贸易发达,人口繁茂,长盛不衰。
这一日的傍晚时分,相国府里仍旧是一片宁静,左侧的高墙上,忽然伸出一双手,然后冒出一个脑袋,他小心翼翼地朝左右看了几眼,然后双手发力,慢慢将身子拉上高墙,横坐上来,轻轻呼了口气,然后又朝着府内瞄了几眼,确定没有人看到后,悄悄翻身下了围墙,然后蹑手蹑脚靠着墙根溜了出去。
就在刚刚那男孩坐着的地方不远,忽然显现出来一道身影,罗汉斜趟在墙顶的青瓦上,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滋的一声灌了口酒,眯眼一笑,砸吧砸吧嘴道:“这小子还还真像当年的你啊,小小年纪便会翻墙溜出家门,不过比起你当年翻墙偷看西荷洗澡还是差了不少!”
罗汉身后现出了另一道身影,计安南脸上丝毫没有被揭穿老底的羞愧之色,被长发遮了一半的俊美脸庞上反倒是颇有些得意地道:“我的徒弟,又是我的侄儿,必然是要有我当年的风采。”
不过话刚说完,计安南脸色一变,突然就阴沉得可怕,杀气悄然弥漫,右手屈指一弹,一柄青灰色的长剑出现在手中,朝着罗汉的脖子就直刺而去!
罗汉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双腿轻轻一踏便飘然而出,竟比计安南的剑气还要快上几分,罗汉口中一声怪叫,破口大骂道:“计安南你这兔崽子竟敢偷袭老衲!”
计安南眯起双眼,冷哼一声,朝着罗汉飞去的方向淡淡道:“你这老秃驴怎么知道我偷看西荷洗澡?恬不知耻!”
罗汉哈哈大笑,声音从远处传来:“小兔崽子!老衲连你爹怎么生的你都知道,你那点儿破事还不入老衲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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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安南不再理会罗汉,朝着计谋开溜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回了相国府。
计谋溜出去老远,又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跟来,才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这还是第一次翻墙偷跑出来,趁着西荷在刺绣,计安南在书房,罗汉反正肯定在椅子上打瞌睡,自己每日的功课已做完,便生出了出来看看的念头。
计谋自能走路起,便被计安南强迫着每日修行,一个本该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孩子,没有侍女丫鬟伺候,没有长辈宠爱哄着,只有枯燥又看似残酷的修行。他哭叫着躲在西荷怀里不肯下地走路时,是计安南把他抓过来强行按立在地上,计安南不会理会他的哭闹,也不会理会西荷的埋怨和心疼,他自始至终都是如此铁石心肠地对待计谋。
计谋早慧,二岁开始识字读书,每日下午两个时辰都在书房度过,那是他母亲郁如溪留给他的书房,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书籍、经典、竹简、画册,在书房里他便会格外宁静,不哭也不闹,有时会趴在宽大的书案上睡着,计安南不知将他丢出来多少次。
如此一过便是六年,计谋从未远离相国府十丈,清晨的晨跑,是他最期待的事情,虽然总是在相国府的周围,但可以看到旷雪的景色,那些景色大多都是一成不变的,但还可以看到很多一样又不一样的人,有小贩、有先生、有姑娘、有孩子,有老人。
他从未问过计安南自己能否出门去,他知道自己与别人不一样,从小西荷就教过他很多不同寻常的知识,计安南和西荷也从未主动开口让计谋离开相国府去看似很近却很遥远的旷雪城里走走,若是计谋开口问西荷,西荷定会欣然应允,而计安南只会一巴掌把他拍回院里。
他知道还有几年自己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想要可以多看看这座城,以及这里的人们,但他没有跟西荷或者计安南说,他下意识觉得他们不会允许,所以他决定自己想办法,然后他便想到了翻墙。
而且他成功了,他认为自己完成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