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来,递到赵明月手里,赵明月一看,是一块银色的女式石英表,她看着毛剑兰,毛剑兰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这表,是沈旭跃的大哥寄给我的。”
赵明月明白过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就是定情信物了吧:“大哥跟你在处对象对不对?”
毛剑兰低着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不起,小赵,这个事一直都没跟你说,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这有什么关系,你想就说。”赵明月微笑着说,没有谁谈恋爱还要跟别人报备的。
毛剑兰又低下头去,用手捧着热腾腾的的汤碗:“我们联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这你应该知道,就是那次去了长城回来后开始联系的,算是很聊得来吧,他懂的很多,也很机智幽默,跟他通信非常有意思。我心里,其实也是喜欢他的。上个学期期末的时候,他在信里说,希望和我建立恋爱关系。我说我要考虑一下,后来暑假的时候,我回复他了,说同意他的请求。”
赵明月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聊了这么久,那也应该是建立在互相了解的基础之上的。“我跟大哥接触不多,但是知道他的为人肯定是可靠的。你跟他聊得来,那说明你们很投缘,我祝福你们。”
毛剑兰说:“启学的为人我信得过。但是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我家里的条件非常不好,前头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能够来上大学,那纯粹是因为运气,我初中都没有念完,家里条件太差了。但是我特别喜欢读书,也不甘心命运就是如此,所以一直坚持自学,恰好政策有改变,我搭了这个顺风车考上了大学。家里人连饭都吃不饱,我能够上大学,真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她说着以手掩面,长叹了一口气。
赵明月心想,难怪那么拼命赚钱,连命几乎都搭上了。毛剑兰继续说:“我真没有想过,会在大学里谈恋爱,我的想法就是,能顺顺利利完成学业,不饿肚子,这就是天大的幸运了。能够认识启学,还多亏了你,谢谢你。可是我担心,我跟他长久不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赵明月问。
毛剑兰苦涩地说:“我跟他的差距太大了。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我跟他在一起,以后恐怕只能拖他的后腿,我怕耽误他。所以这个手表,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的家人或者他吧,我想趁着我们之间感情还不那么深厚的时候,早点断了,免得日后更痛苦。”
赵明月震惊地看着毛剑兰:“剑兰,你怎么这么想啊。你怎么可能耽误他呢?你将来毕了业,也是一名人民教师,没有配不上他的地方。你既然爱他,就应该勇敢去爱,你在乎这些条件做什么?”上辈子的时候,她曾经觉得自己配不上沈旭跃,而后来,她发现自己完全可以与他比肩,将来的事,谁说得准的。
毛剑兰垂着眼摇了摇头,赵明月看不见她眼里的情绪,但是可以猜到她有多么难受:“我也许是拖不了后腿,但是绝对不能为他助力。他会有更好的前程,也能找得到更合适的女子。”
赵明月严肃地说:“你已经写信告诉他,要和他分手了?”
毛剑兰点点头,伸手抓住了书包。
赵明月注意到这个细节动作,问:“信已经寄了?”
毛剑兰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还没有。”
赵明月问:“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找过你了?”
毛剑兰抬眼看着赵明月,有些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没人找你,为什么你突然会有这种想法,你和他之间的差距,不是在你答应和他确立关系之前就知道的吗?是谁来找你,沈旭跃的妈妈?”
毛剑兰垂下眼帘不做声。
赵明月说:“剑兰,你说话呀,他妈说话是特别难听。但是这个事情你不能就这么单方面就中止了你们的关系。大哥他都不知道这个事,他满腔热情,你给他泼了这盆冷水,原因是因为他的母亲反对你们在一起,他远在南方回不来,让你独自一人面对他那刁难的母亲。你让他怎么想,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该多么受打击啊。”
毛剑兰突然啜泣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妈说话太难听了,我想到以后要跟这么一个长辈打交道,我就觉得毛骨悚然。我见了一次,我就觉得受不了,你怎么受得了的?”
赵明月也沉默了,她怎么受得了的,她不过是多活了几十年,见过更刁难的人,经受过更痛苦的折磨,而毛剑兰,她只是个20岁的小姑娘,纵使吃过那么多苦,也肯定没见过人性如此之恶吧。
赵明月伸手摸摸毛剑兰的肩膀:“对不起,剑兰。我觉得肯定是因为我,而迁怒到你身上去了。旭跃他妈特别看不起农村人,本来就不喜欢我,你又是我的同学,她就觉得这是我在搞鬼,故意和你串通一气在对付她。这个老太太已经完全不可理喻了,我这几个月都没去他家,实在不想见到她歇斯底里的样子。”
毛剑兰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抽泣了一下,然后有两颗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滴在面前的粉汤里,她庆幸自己遇上了良人,沈启学那么优秀,结果却是这样伤感的一个结局。
赵明月掏出手绢给她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