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世界就像是一场海市蜃楼,她看着他在海市蜃楼的场景中转过头去,他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正在远离。
拳头紧紧握住,诺丁山用尽全身力气。
“程迭戈,你站住!”
诺丁山的那句站住和着狂欢节庆祝进入高.潮的第一发礼炮一同响起,程迭戈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句“程迭戈,你站住”还是骤然响起的礼炮声让他感觉到他的心在那一刻间跳得特别的奇怪,迅猛而诡异中夹杂着一丝若有所待。
看着程迭戈的背影诺丁山咧嘴,欢快的加勒比海音乐仿佛在这一刻赋予了她别样的力气,越是深爱就越痛苦,那种痛苦在叫嚣着。
痛苦让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异常清脆,就像是那把轻易把盾刺穿的矛,矛一般的尖锐。
“程先生好像一直很相信你的直觉,如果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来自于你直觉的话,那么,我告诉你,这次你的直觉一败涂地!”
程迭戈听见了她的话了,他回过头来。
凝望着程迭戈的背影,诺丁山听到自己的声线轻而易举的盖过加勒比海音乐。
“我 只是厌倦了你,你很多很多的地方让我觉得厌倦,你总是自以为是,你的生活枯燥无味,你总是在规定的时间做规定的事情,你衣柜里的衣服颜色除了蓝就是白和 黑,你从不轻易去尝试别的色彩的衣服,你的袜子就只有两种颜色,白色和炭黑色,你从不看娱乐节目,除了你的那张脸蛋还算可以之外你没有一样符合女孩子们心 中恋人的形象,这就是我要和你分手的原因。”
“程迭戈,我厌倦了你。”
如诺丁山所想的那样,程迭戈又在皱眉了。
诺丁山手指向程迭戈的眉间:“那个,也是我厌倦你的其中一个原因,你总是在皱眉,你每次皱眉的时候就让人心里倒胃口,程迭戈,我告诉你,即使多么好看的花瓶也有让人腻的一天。”
程迭戈皱着的眉头又加深了。
“此时,你的心里一定在想,那个女人口中说的花瓶该不会是在说我吧?是的,程先生我刚刚说的花瓶就是你。”对着程迭戈诺丁山笑着:“更让人遗憾的是!”
程迭戈的眉头越皱越紧,诺丁山的笑容就越扩越深,深到了裂开嘴,咯咯的笑开。
咯咯的笑着,笑着说着:“让人更为遗憾的是!身为花瓶的你在床上的技术也不尽人意,你就像是演艺圈那种有好的相貌好的资源但没有好演技的那类烂角色。”
很奇异的,周遭因为诺丁山这样的一句话安静了下来,钢鼓声没有了,人们停止了喧哗,他们睁大眼睛看,竖起耳朵听。
终于,那张一直高高在上的脸宛如从云端坠入了尘世,尴尬,愠怒,眉宇间维持的优雅疏离被戾气所取代。
站在诺丁山左侧的是几位是脸上还带着雀斑的白人少年,诺丁山手指向那几位少年:“程先生,我的直觉其实也不错,直觉告诉我那几位孩子随随便便挑出一个在那方面技术上也比你强,嗯,这个也是我和你提出分手的一部分原因。”
诺丁山话音刚落,周遭就响起了窃窃的笑声,在那些窃窃的笑声中诺丁山挑衅的看着程迭戈。
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使得那个男人在某些方面已然收放自如,他的表情迅速回顾沉静,和他同样沉静的还有他的声音。
他淡淡问她:“说完了没有?”
那个由人潮、油彩、喧闹所组成的狂欢世界里她摇头,转身,离开,远去。
那些嘲笑她的话说出来之后程迭戈心里就有了小小的后悔,他知道他的话是有点过分了,他承认在一个礼拜之后重新从她口中听到类似于分手的字样让他无比的恼怒,恼怒导致了他的情绪失控,然后那些话就很自然的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了。
可由那些话衍生出来的淡淡愧疚感也在她嘶声揭底的一番话下被蒸发了,程迭戈告诉自己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必要愧疚了,在她摇头转身离开之后程迭戈告诉自己,应该移动你的脚步,从这里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Notting Hill Carnival,如他朋友们和描绘的一样,男人们的邋遢和女人们的大屁股会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恶梦。
糟透了,真的!
可与他思想相互违背的是他的脚,不知为何的怎么也不愿意移开,他的目光仿佛也受制于某种原力,就这样接受泽原力的支配追随那道远去的背影。
那个由人潮、油彩、喧闹所组成的狂欢的世界里,她戴着红蓝两色头发发套,头发长度达到腰际,红色长长的发尾因为她的奔跑在风中跳跃着,像火焰伴随着Notting Hill正午的日光,绚丽至极,绚丽的身影一次次拨开人潮,往前。
在即将被湮灭人群中时,她停了下来,然后回头。
程迭戈知道她在看他,他和她的距离已经很远了,他也没打算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他只是注视着她的身影,她的脸因为距离的关系模糊不堪,仅仅可以判断的是她开口说话了,是不是在和他说话又是说了一些什么话程迭戈不关心。
她在经历短暂的停顿之后离开,转过身去时她的身影迅速被人潮湮灭,之后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