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夫妇二人拾级而上,里头看门的家人,听闻主人回来,连忙开门迎接。
季秋阳挽着傅月明的手,进了大宅,先吩咐家人将行李归置下,便陪着她在宅里四处游逛,将各处地方、游廊走向一一指与她看。
傅月明游览一回,见这竟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周围有群房环绕,其内堂楼、厅堂、上房、厢房一应俱全。大门正对着粉墙影壁,影壁后头是一所天井,其内栽着好些合欢树,还有一个井圈子。天井过去,便是正堂,乃日常待客所在。两旁抄手游廊环抱,向后通过去就是上房。另有仓房、账房、家人住所、马厩等不可计数。到底还有一座小花园,西边开着一扇角门,可直通大街。傅月明看这宅子虽谈不上华丽奢靡,倒也深邃宽广,心下甚是不安,便问季秋阳道:“这宅子也太大了,咱们只两口人,就住在这么大的屋子,怕日后有人说话。你是个才做官的人,不怕日后有碍么?”
季秋阳闻说,莞尔一笑道:“你这就是过虑了。我是个翰林,这宅子前任的主人也是个翰林。他既能住得,我为什么住不得?”
两人说着话,一路走回正堂之上。季秋阳便将家中大小尽数招来,令其等拜见主母,说道:“自此往后,家中大小事宜,皆听太太的吩咐。便是有极紧要的,也须得由太太来告诉我。你们日后办差,勤谨仔细,年下太太自然有赏。但若是惫赖懒怠,卸责误事,查点出来,必然严惩不贷。”
一众家小闻言,都齐声道:“老爷吩咐,小的们必然勤谨。”说罢,便各自上来与傅月明请安见礼。傅月明也就不躲不避,公然受之。
见过家中大小,傅月明与季秋阳回至上房。小玉并桃红两个丫头早已先进了屋子收拾,见主人回来,连忙迎上前去,替他二人接了衣裳。
桃红倒了碗茶送上来,就说道:“行李都归置下了,姑娘、姑爷路上买的几样玩意儿,我跟小玉不知怎么摆放,还等姑娘示下。”小玉却拉了她一把,挤眉弄眼的笑道:“连日赶路,姑娘、姑爷必然累了。路上又人多眼杂,就是想说几句话,也没个避人处。这好容易进了家门,且让他们自自在在的说话罢,那些不要紧的事儿,改日再回也是一般。”说毕,竟不同傅月明招呼,拽了桃红出去了。
傅月明说道:“好大胆的丫头,谁把她惯到这般的。主子跟前,也没大没小起来。”季秋阳却笑道:“这个小玉,倒很是伶俐。一路上我观她行事,很是知道进退轻重,回环机变,又知书识字儿的,倒是难得。”傅月明点头道:“到底是那样人家的出身,卖身做了丫头,却是可惜。”言罢,便睨着季秋阳,似笑非笑道:“好啊,这一路上你不言不语的,倒睃我的丫头!老实说,你看上哪个了?我今儿就把她许给你,我的丫头我还做的了主。免得日后你们看对了眼儿,背着我偷吃,倒弄出些不自在来。”
季秋阳听了这话,也晓得她说笑,存心怄她,便蓄意点头道:“娘子这话很是,难得娘子贤惠,为夫也不好却了娘子美意。我瞧那个桃红身段修长,容貌甜美,为人老成持稳,又是你打小便贴身服侍的丫头,倒是个不错的人选。那个小玉,生得灵秀可爱……”他话未及说完,傅月明早已合身扑来,同他撕扯道:“这才成婚几日,你就挑肥拣瘦起来了!要一个还不够,连两个都惦记上了!你真真混账!”季秋阳一面躲她粉拳,一面就笑道:“我还没闻到半点腥味儿,你这醋坛子就打翻一地了。既会吃醋,那又假意充什么大方?倒弄得夫妻背心,都不痛快。”嘴里说着,便将她搂在怀里,强拖至床畔坐了,将她抱在膝上,脸颊相贴,低声道:“我知道你上一世是被奸人坑害的怕了,到了这一世,心中便有许多猜疑,又觉男子性情难拿,唯恐重蹈覆辙。然而我为人怎样,待你心意如何,你都该看在眼里。委实不必弄出这些姿态,拿那些小意来试。我季秋阳此生只要你傅月明一人,我晓得如今说这些你也难信,咱们久后见人心就是了。”
傅月明听他说的这般郑重,也自知这番是自己失礼,连忙道:“这次是我不好,我往后再不说这话了。”季秋阳却不依,又道:“你事前在徽州定下的约法三章,我是件件都遵的,不信你大可查去。你若还担忧,不妨再定出几条闺房条款,我与你签字画押。若日后有犯,娘子大可家法惩治。”傅月明听了这番言语,仰头细观他神色,见他虽面色淡淡,眼角却含着笑影,知他并未生恼,遂笑道:“你这般迁就于我,不怕日后家中地下夫纲不振么?”季秋阳莞尔道:“夫纲地下不振怕些什么,床|上能端起来也就充的过了。”傅月明听的面红耳赤,眼眸流波,颊上霞飞,张口啐道:“呸,好好的说着话,你就歪邪起来!满心里不知思想些什么,快放我下地,我不要同你在这里缠!”季秋阳却哪里肯放,两人拉拉扯扯,不禁就哄动了意思。这二人连日行路,路上野店风霜,舟车不稳,哪里有那心思。如今好容易安顿下来,又是新婚之际,难免有些柴草碰星火的意思。傅月明嘴上虽硬,身上倒半推半就,也就容他一振夫纲。两人脱衣上|床,颠鸾倒凤起来。
转日起来,吃毕了早饭,季秋阳便将家中各处钥匙并银钱账簿都交予傅月明,又说道:“明儿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