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阳看不上他们这等酸样儿,便说道:“兴许那小公子果然有些才学,自己考上也为未可知。”那二人皆嗤之以鼻,又奉承周景初道:“周尚书老大人近来可安好?近来风雪不住,倒恐他老人家身子承受不住。我们倒也想时常进府请个安,只怕搅扰了老大人清净。”周景初顿了顿,方才道:“他老人家也还好,虽有了年纪,倒还硬朗。就是宫里太妃娘娘近日染了风寒,倒叫人好不忧心。”
那两人连忙没口子的问询,又道:“要说这周老大人便与旁人不同,丝毫没这京官的清高习气,待人总也和和气气的,半点也不见拿班作势。”周景初也只笑了笑,并不接话。
季秋阳听了这番话,不禁笑问道:“二位既不曾见过周尚书,又怎知的这般真切?”那两人登时涨红了脸,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孟怀通便又岔了话头,向周景初问道;“听闻周府上二小姐的千金,也在户部选秀名册上,可是来年进京么?”周景初这才道:“那府上的事,我也不大清楚。”那程光年却听不出好歹来,只顾恭维道:“周兄这话就自谦了,谁不知周尚书看重周兄,虽是个本家晚辈,也当亲生的孙子一样看待!那边的事,周兄不清楚,倒还有谁清楚呢?”孟怀通亦接口道:“宫里见有周太妃娘娘,大前年进宫的林大小姐,如今也已是才人了。这二小姐再要进了宫,当真是锦上添花,喜上加喜。只为此事,周兄便该痛饮三杯了!”
那周景初一言不发,却听季秋阳忽然淡淡说道:“咱们这些人,还是少要议论这些事情的好。”
☆、第一百六十章 讥刺
那两人听了季秋阳的言语,不禁两颊绯红,怒上心头。
程光年当先便向季秋阳斥道:“你这人当真是好生讨厌,坐在这里,只顾是言不是语的冷嘲热讽。若不是看你是周兄请来的客,一早便使人将你叉了出去!还容你在这里搬弄唇舌。”
季秋阳听这话无理可笑的紧,便说道:“今日做东的若是你程兄,我自然早早退席。然而如今请客的是周兄,主人还没发话,你倒替人做起主来了?”那程光年听闻此语,方才自悔失言,深恐周景初动怒,忙要赔话。周景初忽的将桌上重重拍了一下,说道:“咱们吃酒罢,这些没要紧的闲话,不讲也罢了!”
那程光年与孟怀通皆讨了个没趣,各自缄口不言。张炳怀更是没个插口的余地,季秋阳淡淡的也不多话,席上一时没了声响。
好在正当此时,门上人进来报道:“几位唱曲儿的姐儿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周景初忙道:“叫她们进来罢,院子里落着雪,没得冻坏了。”说毕,又向季秋阳道:“今日匆忙,倒忘了问。公子可有相好?要做媒不要?”季秋阳连忙道:“我没有,也不用叫了。”那周景初也不相强,就此作罢。
门上人得了吩咐,便出去传人。
少顷,只听一阵弓鞋擦地之声,守门的打了帘子,就见鱼贯走进四个丽人,环肥燕瘦,各有风韵。又一个个都打扮的花红柳绿,脂粉馥郁,香盈满室。
这四女进到屋中,各自脱了大氅斗篷,先到席前与主人请安问礼,便各自寻了各自的客人,在旁坐了。
周景初便向身侧坐着的女子笑道:“娇红,你们今儿可是迟了,先自罚三杯罢!”娇红便撅了嘴道:“这个真好没得说,今儿是我生日,公子也不说进去坐坐,也好给我撑撑门面。我妹妹又病了,家中无人,只靠着我出来供唱,好不辛苦!这到了傍晚时候了,天上下起雪来,偏生公子这里又叫。妈倒是叫我与公子寻个情儿,不来也罢了。就说,平日都是常往来的客人,连这点情分也不顾么?我只怕公子在这里冷落,又想着正是平日里常来常往的,这个时候我不来,岂不显得没了情面!所以我跟妈说了,会齐了姊妹们才过来。公子是不知,这大黑的天,城门眼见就要关了,轿子难得喊到呢。我们等了好半晌功夫,只是不齐,没奈何,只好同银月挤了一顶同来的。这一路上又黑又冷,地下还打滑,那起轿夫只是走不快。我们提心吊胆的,这好容易到了,公子不说宽慰,倒先责怪起人来!还叫我罚酒,我说该叫公子吃三杯,与我们姊妹赔不是呢!”
一席话说得周景初抚掌大笑,说道:“你这嘴头子,放眼京城的勾栏院,是再寻不出第二个来了!这等能说会道,一套连着一套,句句既有理,又含情,当真叫人没得说了。这般说来,竟还是我的不是了?”娇红媚眼一转,吐珠一般道:“自然是公子的不是。”一旁同来的几个技女跟在里面起哄撺掇,就有人手快,满满斟了三大杯酒递了过去。周景初倒也不辞,接了过来,一气儿饮干,孟怀通、张炳怀、程光年三人齐声赞了声好。娇红微微一笑,执筷夹了些菜,递在周景初口边。
周景初张口吃了,方才笑道:“有客在座,你不说起来递酒,倒先应酬上我来了。咱们是老相识,还用这些场面功夫么?”那娇红笑道:“就是因为老相识,才要先应承,才见情面呢。”说毕,扭腰起身,下得席来,递了一轮酒。到季秋阳跟前时,便低声笑问道:“这位公子贵姓?看着面生。”季秋阳只回了一声“姓季。”就过去了。
娇红递完了酒,重在周景初身侧坐下。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