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明微微一笑,说道:“母亲只管养病便是,一应的话都有女儿去呢,母亲不必担心。”
正说着话,冬梅端了鸡蛋羹进来。才到床畔,傅月明便向小玉望了一眼,小玉起身接了过去。
傅月明端过碗,亲手喂与陈杏娘吃,又淡淡说道:“这里头没你的差事了,到堂上守着去。没有传唤,不许进来,也不准出去乱走。”
冬梅一怔,便是陈杏娘脸上也有些不自在,然而傅月明是自己的亲女儿,那冬梅不过一个丫头,也不大放在心上,只说道:“既然姑娘吩咐你,你便去罢。”
冬梅颇感委屈,然而太太既这般说,又哪敢争辩。且她是个心怀鬼胎之人,并不知傅月明如此待己是否查知了什么,惴惴之下,只得暂且告退出去。
待她出去,傅月明服侍着母亲吃了鸡蛋。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忽然有人报道:“姑太太来了。”
这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陈杏娘旋即躺倒。傅月明才替她盖好被子,唐姑妈便迈步而入,嘴里不住嚷道:“我才几天不来,嫂子可就病倒了。我就说这家里只一个孩子看着,委实是不成的。”
傅月明听了,起身望着唐姑妈欠了欠身,当即笑道:“劳姑妈惦记了,然而太太这病呢,都是打气头上来的。若是没人给她那些闲气受,这病自然就好了。”
唐姑妈知她的嘴上厉害,不与她纠缠,只走到床畔,也不待人说,就一屁股坐下,望着陈杏娘说道:“连着这么些日子了,嫂子身上七病八痛的,总也不见个好,还是该看个好大夫。”
陈杏娘见她过来,倒不好只顾不理,便顺着她的言语敷衍道:“姑太太说的是,然而徽州城就这么大,也就这么几个有些名气的大夫,看过来也就是那样。如今还吃着宋大夫的丸药。”
唐姑妈说道:“我瞧着宋大夫颇有些迂腐气,是个倒书袋子的,未必有几分真本事。倒是那个顾大夫,听人说医术很好,治这些疑难杂症很有些手段。嫂子还该叫他来瞧瞧才是。”
傅月明走过来,插口笑道:“姑妈好意,我们母女都心领的。然而这宋大夫的要吃下去倒是有些效验,又何苦去换它?再一则,这药得吃上一段时日,方能看出功效。这么心急火燎的换大夫换药方,不止看不好病,倒把身子给弄坏了呢。姑太太是有年岁的人了,经的事儿该比我这小辈多些。自然懂这些道理。”
唐姑妈碰了这软钉子,倒也不恼,也不理她,只自顾说道:“嫂子这病拖着不好,眼瞅着哥哥就要进门了,可要怎么好呢?”傅月明含笑问道:“姑妈怎么知道老爷要回来了?我还没人打发人去报与姑妈呢,姑妈的消息倒且是灵通。”
唐姑妈不理这话,又同陈杏娘拉长扯短,说个没完。陈杏娘颇是不耐,傅月明冷冷说道:“太太病着,正该好好休息,姑妈倒没完的扯这些闲话。一会儿太太又不好起来,待老爷进来,可要怎么说?”唐姑妈听见这话,虽是老脸皮厚,终有些撑不住,恼将起来,说道:“我同你母亲说话,你一个孩子家家,有你什么说处?在旁插嘴插舌的,当真是不懂事!”
她这一言才毕,还不待傅月明答话,陈杏娘便张口说道:“她是我姑娘,这儿若没她的说处,难道就有你一个外姓人的说处了?这话真忒可笑了!”唐姑妈被这当头呵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角不住抽搐,那颜色当真是好看。
正当此时,冬梅进来报道:“宋大夫来了,正在前头大堂上。”傅月明便要起身出去,冬梅又道:“表少爷陪着了,问是不是就请进来?”
傅月明微微一怔,唐姑妈便向陈杏娘笑道:“恰好我带了睿儿过来,若不然这家中没有男子,遇上这外客就不好待了。”陈杏娘听了这话,没有言语。傅月明便说道:“既是这等,就请宋大夫进来罢。”说毕,因母亲衣衫不整,不便见人,便放了帐子下来。
少顷,那宋大夫进来,与陈杏娘看过脉,就点头说道:“太太是着了气,这肝气病略有发作的迹象了。还不妨事,老夫的丸药,老夫人继续吃着就是。老夫再添一剂宁神汤上来,老夫人夜间睡前喝下便可。”
房里三人听了,皆没什么言语。傅月明想了一回,便望着宋大夫笑道:“大夫,我家老爷就回来了。太太这病,总也不好,老爷回来必要问的。大夫在这里略等等,待老爷回来,我们也好说的。”那宋大夫沉吟道:“也罢,左右今日也并无什么事,老夫便在这里等着罢。”
傅月明便叫人请了宋大夫到外堂上,好茶相待。她仍在屋里伴着陈杏娘,那唐姑妈只坐着不肯走,三人也没什么话说。
好容易又挨了半日,便有小厮飞跑进来回报道:“老爷进门了。”
傅月明听了,正欲起身,想了想,还是坐了回去。唐姑妈却不打话,径自起来,快步向外去了。
陈杏娘便嗔怪道:“你爹回来了,你也不说到门上去迎迎!叫你姑妈过去,见了老爷,还不知编排出些什么话呢!”傅月明浅浅一笑,说道:“凭她去说好了,不妨事,母亲只管放心。”陈杏娘见她如此拿大,心里虽是不悦,倒也不再多言。
须臾,傅沐槐便走进房来,进门便说道:“我在路上时,就听说娘子病了,我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