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多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到了眼下他要顾得不只是他自己,他已经没有退路;看着红鸾的眼睛他微微得合一合眼,就连在心中盘旋了很久的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来:说对不起有用吗?终究他要做什么还是要做下去得。
红鸾见他不说话,恼意几乎要变作恨意:“王爷的心思奴婢是不应该问得,不过不问奴婢就算是愚笨也还是能猜到一二分,岂能让王爷开口沾了因果?”她说到这里冷笑几声,整理自己的衣裙:“王爷,既然如此,奴婢领王命就是。”她银牙错咬,两手就提起了自己的裙子来
她没有退路,真得没有退路。
嫁给了康王只是做个小妾,深居王府内宅,从此与世事隔绝,不要说是朝堂之事就连康王府的事情,有她说话的份儿吗?不要说是报仇,在康王府中她要为保命耗多少心力——康王于她没有怜爱,可是她却是皇帝、太皇太后赐下去,就连那正牌的王妃也不会看她顺眼。
不能报仇,终其一生活在王府中与人勾心斗角,她当真不如现在就死了落个干净;已经无望:福王不会放过她,元华不会放过,皇帝又下了旨意,她还能如何?她,只是这偌大皇宫里的小小宫婢罢了。
只是就这样寻死却不是红鸾的性子,她忽然抬起了一只脚来对着福王就重重的踹了过去,正中福王的小腹,把福王疼得弯下了腰去;她冷冷的道:“这是王爷欠奴婢的。”她要让福王知道,就算是宫婢也不是他能任意摆布的。
福王被踹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差点就坐倒在地上,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了怒火来:自生下来到现在,就算是他的父皇也没有打过他今天,红鸾居然敢踹了他一脚——这一脚相比红鸾打过的那一拳,更让他无法接受。
他抬起头怒意还没有完全浮现到脸上时,就被惊容全部代替了:他看到红鸾向一旁的大石猛冲过去,此时他明白红鸾所谓的遵王命是什么意思了。
“不——”想也没有想,一声如同是怒吼一样的叫声响起,他马上就扑向了红鸾:“不要”他的眼前已经出现红鸾血染大石的样子,心已经裂成两半疼得他眼眶微红。
红鸾却没有停顿,就那样义无反顿的向着大石冲过去,低头、猛撞不就是不想她活嘛,她就成全了福王的心意,福王也休想用她去谋算谁:她不要再做棋子,任何人的棋子都不要再做;因为,她受够了。
杏儿的大叫响在她的耳边,伴随着耳边掠过的风声,至于福王的叫声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那样的人会在意只是他的大事,不愿意她横死眼前也不过是怕影响了他的大事,坏了他的名声罢了。
大石距她并不远,不过是几个念头的功夫她就撞在了大石上,头上传来一阵巨痛,眼前一黑她就合上了眼睛;血,自她的额头上缓缓流下来,把她的乱发都粘在一起,紧紧的贴在她的脸上,不在随夜风乱舞。
杏儿扑了过来,可是却没有拦住红鸾,她抱住红鸾哭号起来,可是眼中却没有泪,那样的声音也不像是哭声,倒像是负伤绝望的狼对月叫出它的不甘与痛苦来:她的大人就这样死掉了?她真得不敢相信,可是那血沾满了她的手,让她痛得除了哭号外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的大人死了,原本以为可以跟着大人有个将来的,因为她的大人是那么的不同;但是最终她的大人依然还是被这吃人的皇宫吞下去,没有了大人她和宫奴院所有的人还有将来吗?所有的希望在红鸾倒下的霎间崩碎,她也没有要活下去的意愿了。
因为她很明白,没有了大人她的下场会是什么;跟着大人这么久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活得也像个人了,打过宫人、骂过太监——她再也不想被人欺辱,好死比赖活要强太多。
福王抖着手去探红鸾的呼吸,却被杏儿狠狠的拍到一旁去:“王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不要碰我们大人。”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亲王,她早扑过去咬上几口了,如此的喝斥已经表明她还是有一丝理智在的。
根深蒂固的尊卑上下没有让她当真发狂的扑打福王。
福王忽然跪坐在红鸾身边,双拳紧握的大叫:“御医,宣御医”他不能看着红鸾就这样去了,也不肯相信红鸾就这样去了。
杏儿抱着红鸾不肯放手,那么多的血她的大人已经不成了;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红鸾的脸上,她喃喃的道:“大人,奴婢带你回家。”她用沾满红鸾血的手把红鸾的脸上的乱发抿到耳后:“大人,跟奴婢走,我们回家。”
宫奴院就是她们的家,她相信大人此时定想回去看看;她抱着红鸾根本站不起来,就用挪的、用爬得:她怎么也要把大人带回去,不能让她落在福王这些人的手上。
她双手抱着红鸾,艰难的在地上挪动着,却看也不看福王也不听他所说的什么御医:御医只是治医,他能救得了死人吗?而且福王真有这么好心,也就不会把自家的大人逼死了。
福王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疼痛了,不是他父皇过世时的伤心,也不是偶尔因红鸾、或是紫玄而出现的抽痛,而是一种让他清楚感受到自己身子都分分寸寸裂开、恨不得现在死去的感觉。
他没有理会杏儿的不敬,他已经没有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