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日,一颗心才算渐渐回到肚子里。
陆叙怜惜不已,亦是将她搂的紧紧,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家有爱妻,让我怎能不记挂,在好人家中养好了伤,便立刻回来了,就怕你在家中胡思乱想,平白又让你受了罪。”
“夫君哪处伤了?快叫我瞧瞧。”佟姐儿羽睫衔着泪意,小脸上又是白了几分。观她下巴比得走前要尖下不少,陆叙难免又是心下疼惜,伸手为她擦了泪,这才语态随和地道,“小伤而已,并无大碍。”
佟姐儿并不相信,伸手就要扯开他的衣襟,陆叙只好由她,将他上身扒光,便见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与后背上无一丝伤痕,只有两条臂膀上余下几条淡淡红痕,佟姐儿这才放心不少,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陆叙却是未与她道实话,伤势虽不够重,可也不算轻伤,当日在江中尚未负重伤,反倒上岸时不幸被临近岸边的尖石刺中大腿,当时便血流如注,幸好被江边打渔的渔夫救起,这才幸免于难逃过一劫。
尖石刺得极深,几日落不得地来回行走,在榻上足躺了五日,伤口才逐渐开始愈合,可却仍旧不宜颠簸,动作稍大便能牵动伤口的撕裂,便是因此,这才休养了将近半月才回来。
同他一道的同窗多数都已逃过此劫,只得少数两个不幸殒命,沉入了江底不知去向。几人受人大恩,便商议着过几日携礼一道上门谢恩,至于今夜送他们回来的人,却是衙门里派去的人。
提心吊胆了这么些时日,眼下见着夫君完完整整回来,困乏之意瞬间涌上来,佟姐儿靠在夫君怀里便是沉沉睡去。
丫头适时提了水进来,陆叙自行洗漱好后,方问了一问自己不在家中的这些时日,母亲与妻子二人都生了何事?家中都有哪些人来过?
平安如意二人自是只捡姑娘的好处讲,又道姑娘整日以泪洗面,提心吊胆的一日都不曾歇好过,夜夜都是噩梦缠身,梦里直呼姑爷的名字,便是在梦里也是泪水不止。
陆叙默声听罢,便挥手命她二人下去,叹一口气,上榻歇下不提。
陆家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几日前喜官前来报喜,知晓儿子中了举甄氏都未能展开笑颜,直到昨夜里儿子平安归家,今日这才又重振起精神,清早起来便命下人摘下只褪了一层颜色的灯笼,统统换上鲜妍簇新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上,又是挂红绸放鞭炮,一派喜意。
早在一干七大姑八大姨晓得陆家三房儿子中举后,便日日想着前去道喜,可船只沉江的消息一传开,众人便又是缩了回去。今日见陆家又是换灯笼又是燃鞭炮,便晓得这是平安归来了,当日用罢早饭不久,便有人携了礼上陆家贺喜。
沾亲带故的不说,便是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竟也拿了礼上门,佟姐儿一早便叫甄氏喊出来同她一道待客。
夫君昨夜刚回来,她婆媳二人也算才缓过气来,晓得夫君如今中了举,是该在家办个贺喜宴,请了一干亲眷前来分享喜悦之情才是。但眼下时间紧促,自然不能说办就办,因此甄氏便同众位亲戚约好时间,今日前来的便不再写那请柬,到了约定之日直接过来赴宴便成。
院里闹哄哄一早上,这知州老爷又前来添乱,特派人送了大礼来,只道为陆举人压压惊,其次又为那些个不知轻重的下属前来赔个罪。
世情本就如此,从来就是捧高踩低,当日自个上衙门苦求不应一事,甄氏还是牢记于心,心里头不齿,面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来,谁让人家是知州老爷,县官不如现管,还是莫要得罪了才好。
之后几日,甄氏是彻底扬眉吐气一回,往日见着她不是瞧不起的,便是暗里埋汰她的人,眼下就好似换了张面孔,见着她不是浮起巴结的笑意,便是一个劲儿地夸赞起儿子。
早先甄氏为着拿乔,本还不想理睬这些个墙头草两边倒的家伙,可碍不住她自来爱显摆虚荣心盛,叫几个多年来便处不好的邻舍一吹捧,人便有些飘飘然了。
桂榜一发出,晓得自己中了举,陆叙亦是十分高兴。如今在家举办贺喜宴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只他为人谨慎,便是举办宴席也是尽量采取形式简单,避免声势浩大过于隆重,若是太过注重,只怕传扬出去有些不妥。
甄氏没他那般心思缜密,听儿子道简化一些她便听他的简化起来。便是如此,当日席面上亦是被坐得满满当当,除开嫡亲的两位伯伯外,陆氏一族的族长与族内的几位长老亦是前来贺喜。
往日在纪府先生虽是教过,同周氏也是出门做过几回客,可似今日这般的场面,佟姐儿心底还是有些怯意。陆叙想是看了出来,便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抚道:“都是自家人,且人家如今都是来巴结咱们的,怕他做甚?”
陆叙凑近她白嫩的小耳朵边上,便是来了这样一句,佟姐儿听了这话,才埋进他怀里抿唇笑一笑,心里也是放松不少。
平日遇事时,半个人也见不着,如今儿子出息了,这些个亲戚便又似雨后的春笋一个个往上冒。佟姐儿同婆婆坐在一席,席面上俱是些面生的妇人们,一见她现身,挨个便夸赞起她来。
佟姐儿脸蛋儿微红,说了几声谬赞,便同婆婆一道招待众人吃菜。院子里摆了近十桌,她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