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姻缘之事。除了有些个膝下已然儿女成双的之外,还有几人是已定下亲事,只等良辰到了便娶进家门。
陆叙原就是当地闻名的良医,眼下不需怎样介绍,众人就早对他一清二楚。其中有一人名唤孙昱清,家中从事丝绸生意,算是青州城数一数二的富足人家。
他的位置与陆叙并排,中间只隔了一条走道,此番夫子已经离开,算是学生们的休息时间。他观这陆叙长相清隽,气度不俗,便有意同他深交,“哦?陆同学这般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为何还未定下亲事?”
陆叙实为当地人,自然知道他的身份。
这孙昱清是孙家的独子,上头有几个姐姐俱都嫁人生子,底下再有两个小妹皆是年龄不足十岁的小丫头。他是孙家独子,又是孙家唯一的嫡子,除了当家人孙老爷于他万般恩宠之外,其余家中女眷俱是将他当做了祖宗供起来。
含着金汤匙出生,身边围着的人又俱都以他为中心,按理说该要养残养废才是,可坊间于他的传闻又是大不相同。
孙昱清此话一出,原先还闹哄哄的教室登时静了下来,不少人伸长了脖颈往这边望。陆叙默了一默,只回:“想来缘分未至。”
这话回的笼统,可众人同他并不相熟,因此也未放在心上。孙昱清闻言,不免又多看了他两眼。下学时分,日头已是西落,趁着暮色尚未完全铺张开来,陆叙不由加紧了步伐。
好在居所并不算远,同几个一道归家的道一番别,方才叩门进院。
自早几日知道儿子中了秀才之后,甄氏便似变了一个人,逢人便炫耀自个儿子怎样聪慧,怎样孝顺,恨不得叫全天下都知道她家儿子考中了秀才。
陆叙于此颇感无奈,娘亲这性子他是再了解不过,他已是不下数回地劝诫过她,可回回都不管用。
甄氏活了大半辈子,在儿子尚未开医馆之前,日日都活在街坊邻舍的唾沫之下,见了人也多是抬不起头来。自儿子医术学成之后,为百姓疗伤治病,在坊间渐渐有了好名声,这日子才算好过一些。
可碍不住有些个长舌毒妇,竟还揪着孩他爹的荒诞事拿来说项,又兼家中有个疯疯癫癫,生活起居都无法自制的下堂妇大闺女儿,这一家子就更是成了坊间妇女茶余饭后的头一号消遣谈资。
现今儿子得中秀才,总算是让她在一众长舌妇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她自是一改往日的阴郁脸色,这几日见人就露笑,可见是心中真的欢喜非常。
“这一日可累着了?”甄氏迎他进来,在堂屋里坐下便亲手倒了杯茶给他,“饿了吧?饭菜都已摆在案上,待你歇一会便能用了。”
陆叙接过茶,一口便将其饮尽,他虽是知道多说无益,可到底还是想要再劝一回。“娘,日后在外少提我中秀才一事,多说多错,别要徒生事端。”
甄氏听了,却是不悦,“这是大喜的事,怎地就不能说了?”甄氏半点未放在心上,反倒觉着儿子太过小心谨慎,半点不大气。
“这秀才不过如此,中了举人才算本事。”陆叙无奈说道,“待儿子考中举人,您再高兴不迟,这过了院试的都叫秀才,皆是初入学门的人,待乡试一过,才算真的首战告捷。”
甄氏不懂这其中关系,只晓得儿子这话是还想往上攀,这不算坏事,她自然欢喜。母子二人用完饭,陆叙在院子里走动一晌,方回屋洗澡更衣。
换一身宽松的直缀在案前坐下,拿铜签儿拨一拨烛心,眼前便亮堂不少。陆叙正看得入神,耳边便传来扰人的敲门声。他略叹一口气,起身几步走近了门口,将一取下门阀,甄氏便错身进来,“这还未歇息就闩门,屋里又未住外人。”
甄氏有些怨气,她方才在屋外磕了老半天的门,这里头之人才打开,满以为他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你方才在屋里做甚?这半天才开门。”甄氏拿眼睛往他身上瞅,便见他头发半干不湿,面色微有些发红,直缀上亦是湿一块干一块,不知到底做了甚。
陆叙可猜不出他娘心中的想法,接过她递上的小碗儿,仰首就给喝尽,将空碗搁在托盘上便要赶她走。“娘,时辰不早了,快回屋歇着罢。”
他越这般急着赶人,甄氏便越发觉得可疑,凑近了问道:“儿子,娘早先同你说的那香橘,给你娶回来可好?”
陆叙未想她突然问这一茬,愣了一下,才皱眉道:“娘,儿子如今一心放在学业上,娶妻之事日后再说。”陆叙道完,又怕他娘反对,忙又补充,“待儿子中了举,娶的媳妇只会比现在的好,绝不会坏。”
“这也未错。”甄氏琢磨片刻,心里又没耐性等,便又说,“那得耗到甚个时候,不说娘赶早着想要抱孙子,便是你,你个年轻气盛的男儿家,哪里忍得住呀。”
甄氏这话说的不算隐晦,这事儿她早也担心过,就怕儿子身边无个贴心人,哪日火气上来了,出门寻了那不干净的女子,到时叫狐狸精迷了心智,可就不好了。是以她总是盯着他,就怕他有了往这头发展的趋势。
陆叙不蠢,自然明白甄氏之意,虽说他已活了两世,可被亲娘这般直接的问出口,到底还是显出几分尴尬来。“娘,莫要瞎操心了,儿子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