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哥那时候正是贪玩的年纪,我一个没注意他滑到了荷塘子里,也是凑巧的很,我嫌天冷,把我的丫头和跟着诚哥儿的丫头都指使着回去拿厚衣裳,眼见孩子掉了下去,我想也没想就去捞他,我身子笨重,才伸了手也踩着滑藓掉了下去,那水浸的我骨头都疼,我费力托了他上来,丫头们听见呼救也赶了过来,到了半夜就落下个成形的男胎,我和你三婶娘也因着这事心里各存了疙瘩。这一次,我敢肯定,是个意外。”
洛瑾瑶见周氏情绪低落,捧了热茶送上去,周氏吃了一口又道:“后头你祖父故去,守孝三年,出孝后,你四婶娘就怀了瑾瑜,等瑾瑜生下后不久,我才又怀了你,这一回我和你爹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提心吊胆把你生了下来,你弱的病猫一样,我一夜一夜的睡不好就怕夭折了你,那时候我又要管家又忙着你,家事上就出了好些错,你祖母便强硬了起来,以让我专心家事为由抱了你去,我自是不肯,后来你四叔没了,你爹把瑾瑜找了回来养在你祖母院里,你祖母再一次提出要两个孩子作伴一起养,你爹这一次同意了,你祖母的说词就是我和你爹上了年纪了,要抓紧生儿子,我想着也是,后头几年陆续怀了两次,可每一次都是在深夜里不知不觉流掉了。”
周氏拿帕子挡了眼睛,声气低沉道:“请了太医来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说我的身子可能不易保胎,这种病民间也是有的,可以受孕但易小产,打击的我几一蹶不振,恨不能一死了之,可我还有你,我死了谁来照看你,就又张罗着给你爹纳妾,不要良妾我就挑了好看的丫头送他床上去。”说到此处周氏眼圈一红,泪滴落在桌面上,嘴角却笑的暖,“你爹也真是对得起我了,不亏我当年选了他嫁。”
洛瑾瑶一想偷偷笑了,枕着手歪头瞧周氏,“阿爹肯定没碰那些人,阿娘这样美,庸脂俗粉哪里入得阿爹的眼儿。”
“去,别没大没小的,仔细我捶你。”周氏的脸皮一热,绽开两靥艳色,自信满满道:“你爹啊,除了我,谁坐他怀里他都八风不动。”
正厅和书房就隔了两道多宝阁,洛文儒正等的心焦,正竖着耳朵听这娘俩说话呢,随着周氏的叙述,他也是无声苦叹,听着后头的话又是微微上翘了嘴角,青青的胡子都骄傲的抖了好几抖。
洛瑾瑶羡慕了一会儿,又蹙眉道:“这么说来不可能是老夫人动的手?”可洛瑾瑜明明说就是老夫人动的手。
遂又道:“可能是老夫人的手段太高明,阿娘你没有察觉。”
周氏沉吟,咚咚咚的敲击着桌子,“不是我自大,整个瑞华堂都在我的掌控下,你祖母想在我身上动手脚,难。”
“阿爹那么信任老夫人,莫不是在阿爹身上动了什么高明的手脚?”
洛文儒有些听不下去,重重咳嗽了一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道:“夜深了,别在这搅合了,有事明儿再说。”
周氏瞪了洛文儒一眼,道:“孩子是我怀着的,在你爹身上动手脚又有何用?罢了,今儿晚了,你先回去,咱们明儿再说。”
恰在此时,丫头禀报说姑爷回来了,洛文儒赶紧道:“没眼色的丫头,赶紧走吧。”
“阿爹,你一定讨厌我了。”洛瑾瑶假作伤心的垂下头。
洛文儒一哽,转头求老妻帮腔,周氏幸灾乐祸的笑不说话,洛文儒无法只得放柔了声音哄道:“你乖乖的回去睡觉,阿爹是怕你熬过了睡点,一夜睡不好,明儿早上头痛,快去快去,你夫婿也等急了。”
“呸!说你老不正经,你还真嘴上没把门的了。”周氏站起来笑骂一句。
洛瑾瑶抬起头来两眼笑的弯弯的瞧着洛文儒,“阿爹,我和你玩笑呢,我这就走了。”
孩子一走,洛文儒就急急的催着周氏往寝房里走,还道:“这丫头不如以前了,现在怎么学的黑心起来,什么都往她祖母身上怀疑,她祖母真白疼她了。”
周氏此时一脚已迈进了门槛,登时转身把洛文儒往外头一推,“吧唧”一声关上门,“你外头睡去吧你。”
洛文儒傻眼了,左右瞧瞧丫头们都自觉的退下了,打跌起精神赔不是,甜言蜜语估计说了有一箩筐,深更半夜被被放了进去,钻进又香又暖又有美人的被窝。
一夜被翻红浪,小闹胜新婚。
月上中天,洛瑾瑶回到山明水秀阁进了屋就看见地上打翻了铜盆,水洒了一地,二等丫头鹦哥和画眉正拿着大白绢巾子跪在地上擦拭,而新提拔上来的一等大丫头黄鹂和喜鹊一边抹泪一边浑身发抖的跪在寝房门外。
洛瑾瑶往寝房里一瞅,见珍珠帘剧烈的摇摇晃晃,帐幔散下来一半,玉钩子碰碎在柱子下,一派被风袭击过的模样,便微惊道:“发生了何事?”
黄鹂喜鹊顿时泪眼汪汪的看了过来,虽不敢开口说话,但眼神明晃晃的表达了她们仿佛久旱逢甘霖一样的渴望。
“咕咚”一声,仿佛什么东西从床上掉了下来,就只见钱金银醉醺醺的走了出来,扶着门框,眼神发亮又发火的道:“你哪里去了?我没找到你。”
洛瑾瑶就气道:“你又喝酒了,还把自己喝的这么醉,还冲着丫头们发酒疯,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