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最好的掩饰自己,正如她所说,他戴着一张面具,面具的表面是清清冷冷的皮囊,面具的背后是运筹帷幄、是心有城府,久而久之,真的美人能看透他,就连他自己,有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烟灰堆了长长一截,落下来,烫了手指,轻微的灼痛,提醒他,他还懂得痛,并非是毫无知觉。他也是活生生的人,并非是受人控制的傀儡、毫无气息的行尸走肉。
对面的孟毓,及肩的中长发,小巧的五官,皮肤白皙,每每笑起来眉眼弯弯,双眸晶亮,笑容真诚,却暗藏着狡黠。而此刻的她,屏息凝神,双目流露出的紧张情绪一览无余,她在期待,期待又恐惧。
他掐了烟,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几下,指尖是冰凉的,因为血液是凉的,他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冰凉,没有温度,从前如此,以后,也只能这么活着。
如果她是对的,若他是卲荀,若他是送她金哨子的男人,若她是他的小鱼,一切会不一样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
年少时,我们为爱情而活,以为拥有爱情就拥有了全世界。哪怕这世界再多荆棘,只要心尖儿上的那人笑一下,冰雪都会融化了。活得久了,路走的远了,才知道,在爱情之外,有太多牵绊,承诺、责任、自尊,谁能够摒弃世俗的一切,千万年只等那一人?
我们错过的,我们失去的,早已随着时光的河流汇入荒凉的深海,再也看不见,寻不回。
“你没有误会我。”他的声音有抽烟后的沙哑,“因为我不是卲荀。”
她渐渐急躁起来,“如果你不是卲荀,那么你该如何解释方才我说的那些事?如果你是卲荀,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救我?”
他的眼神里似乎掠过别样的情绪,可那点亮光消失的太快,她无法即刻捕获。
他说:“因为卲荀是我弟弟。”
“……”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卲荀告诉我的,比你想象的多。季南舒的死,哪怕是你误会了,哪怕是你算在他头上,哪怕是你为了季南舒报复他,哪怕你最后跟他说分手,卲荀他……也没有怪过你。他死前,曾经告诉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你。最不幸的,也是遇见你。”
她眼前渐渐模糊,鼻孔里仿佛堵着东西,连呼吸都不顺畅,十指轻轻的颤抖,只听得他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的说下去,“我想,他是爱你的。所以,尽管我不喜欢你,也有义务替我死去的弟弟,做点事情。如果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我不是卲荀,我自小生在中国长在中国,我跟米苒青梅竹马的长大,我很爱她。说不定明年,甚至再快点……下个月,我就会娶她。你的卲荀,已经不在了,不管你接不接受,孟毓,卲荀他都已经死了。”
“我希望从今天,我们从这里走出去开始,你能够忘掉卲荀。我想,他会赞成你这么做。他已经死了,你才不到二十六岁,还有几十年的路,还有大把的美好年华,你应该为你自己而活。为什么要浪费余下的生命只为了怀念一个死人?”
从不曾听他一下说那么长一段话,孟毓脑袋是懵的,她原本就没什么把握,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试一试,这时苏哲翊同她摊牌,说是代替卲荀照看她,她应该相信么?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她隐约已经明白,像苏哲翊这样坚持否认,就算他真的是卲荀,他也不会认她。
静下心来想想,一切还重要么?
如果卲荀死了,她就怀念他便好。
若他活着,那她就在心底祝福他便罢。
因为改变不了,所以只能够接受。
季南晴晚归,在楼下发现豪车一辆,线型流利,车牌号牛逼到只能够膜拜。这小区只不过是一般的居民小区,她在这儿住了两年,出入的车辆到宝马就是顶天了,这会儿看到这辆限量版的法拉利,摸着下巴寻摸着,是哪来的土豪?
车子停下来好一会儿,副驾驶车门打开,走下来一消瘦美人,季南晴定睛一看,竟然是孟毓?!
在季南晴来得及偷窥车主样貌前,法拉利很快绝尘而去。孟毓站定在远处望着远去的车子,久久不动。季南晴走过去,一把揽住孟毓的肩,威逼外加利诱,说:“快点从实招来,这土豪跟你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