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机会？这算什么机会！”长乐郡主心底一股子烦躁外加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情绪，她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为什么北地那边的事儿会突然漏了破绽，朝廷派人去了北地，沈欢那边行动受限。就连京城这边的境况，也和他们之前预想的大有出入。
姜老瞧着她这沉不住气的样子，语气不觉加重了许多，“既是私底下阻拦，那就证明皇帝那边现在不想动手。您是郡主，又是遂宁伯府的夫人，只要没有皇帝的允许，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拿您如何！您又怎么能自乱阵脚。”
是，没错，她有郡主的身份，后头又有遂宁伯府在！她不能急，不能把自己陷入被动。长乐郡主脸上的焦躁不安慢慢褪去，折身走到位置上坐下，深吸了两口气，她转头看向姜老，诚恳地道，“是我太急了。姜老有什么高见？”
“如今最要紧的，是咱们手上的这批人。”姜老见她听得进去自己的话，神情略放松了些，这长乐郡主虽然没什么大才能，但胜在不逞强也肯听话。只要长乐郡主肯听话，照他说的去做，他们现在的局面就还有的救。
“姜老请细说。”长乐郡主捏着茶盏，却一下都没往唇边送。
姜老倒也没端着，抬手指了指窗外那些正吃酒享乐的人，道，“这些年为了掩人耳目，咱们办了不少善庄，人手混在善庄里，他们要查也得费一番功夫。这些人，可以安排他们跟着善庄的车马一路北上，不打紧。眼下，太子那边唯一能被突破的点，就是郡主您身边的那批暗卫，那批人，郡主应该马上让他们撤出京城。”
姜老这番话说的极为严肃，不等长乐郡主接话就紧跟着往下道，“您有郡主这个身份在，至少性命是无忧的。这批人继续留在您身边，是害了郡主，也是害了他们。”
“可我......”长乐郡主紧咬着下唇，那批暗卫是沈欢交给她的，可他们跟了她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现在猛然说要把人撤出京城，她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慌乱。没有暗卫，她的安危要怎么保证？
“郡主！”姜老呼吸粗重，一手在长乐郡主眼前的那张桌子上狠狠拍了拍，“六爷这些年蛰伏北地，培养一批出色的暗卫有多不容易，您应该清楚吧？这批人若是没了，对六爷，对整个大计来说，都是极重极重的损失！”
长乐郡主原本还有些不愿，可如今一听姜老提到沈欢，她这心底又不自觉动摇了。姜老说的不错，沈欢这些年过得太不容易，他受了太多的苦，这些人都是他的依仗。长乐郡主捏着茶盏的手指收紧了几分，良久，才道，“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安排他们撤离。”
姜老仿佛松了口气，起身，对着长乐郡主道，“还有一件事，郡主也不能继续在京城逗留了。您知道太多东西，那边若是抓了您，对六爷来说，也十分不利。”
“这个我知道。”长乐郡主打断他的话，烦躁的摆着手，“可我怎么离开京城？”
她是郡主，又是伯夫人，这两个身份是能暂时保证她的安全。可同样的，这两个身份也束缚了她。
长乐郡主自己也着急，她手头上那些铺子田庄，样样卖不出去！她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盯上了，可她有什么办法？还有皇帝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拿不准。
东宫都发现了她的不对之处，皇帝不可能没发现的。
但是皇帝却一点儿要动她的意思都没有！这种反常的情况，让长乐郡主接连好几日都食不下咽。她很怕皇帝留了什么后手，让她连应对的机会都没有便把小命给赔进去了。
“县主的身体不是不大好吗？前儿个才从水月庵里出来，这几日又病得严重了也是正常的。遂宁伯府的祠堂，不是在京城往北吗？到时候您送县主一程，只要出了这京城，咱们的人手便能护送您北上了。”姜老往前跨了一步，压低声音提醒着长乐郡主。
清河？长乐郡主呆了下。
清河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要让她真对清河下手，她也会不舍。
姜老袖手站在一侧，视线阴沉地盯着长乐郡主，语气也沉下来几分，“郡主可要想清楚了，眼下皇帝那边暂且还没有动作，您还可以找个借口出城门，等后边皇帝动手了，您可就是插翅难逃了。”
长乐郡主浑身颤了颤，手上握着的那杯茶盏里的茶水就这么洒了半杯，温凉的茶水落在她的虎口处，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姜老说的都对，她得活着，她不能死。
至于清河.......到底生恩一场，何况这十几年，自己对她也不赖。这些年，她给清河擦了多少屁股，她就帮自己一次，又有什么难的？等她去了北地，她会好好祭奠清河的。
长乐郡主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就按姜老您说的办吧。”
年节一过，京城里那份热闹劲儿便散了不少，新一年的忙碌便开始了。
东宫里，太子捏着手上的消息，眉头紧锁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是清河递到孟妩那边的，裴晏一刻也没耽误，立刻就送了过来。
他身侧，门客郑先生站得笔直，国字脸上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先是看了看太子，又侧目看了看一旁端茶慢慢抿着的裴晏，见这两人都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