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徐家内院的事儿理清楚以后，徐八娘子和徐二夫人的马车便匆匆忙忙出了京城，连带着还有好几辆马车跟在后头，装着徐家二房的部分家产直奔北地而去。
冯羽在水月庵门外下了马车，脚步匆匆往内里一处小院子过去。
清河县主正就着豆大的灯火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见是她来，便先停了笔，抬眸望过去，喊了一声“姑姑。”
“怎么又瘦了？”冯羽揽过她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在椅子上坐下去。
清河县主扯了扯唇角，“昨儿个，母亲又来看我了。话里话外还是想叫我回去，看样子，她还没打消把我送出去联姻，给那人换取助力的想法。”
“她从前就脑子不清醒。”冯羽哼了哼，眉眼间的不屑半点儿不掩饰。
从这个侄女找到自己，说长乐郡主要害了遂宁伯府以后，冯羽便已经和长乐郡主撕破脸了。她是遂宁伯府的女儿，自然万事都要替伯府考虑。长乐郡主当初嫁给哥哥的时候就百般不乐意，要不是因为哥哥被迷昏了头，又怎么会违背全家人的意愿娶了那尊大佛？
现在可好，那大佛这么多年都没歇过哪些恶心人的心思，如今更是要赌上整个伯府的身家性命了，冯羽早已经忍到头，不想再任由长乐郡主拿遂宁伯府去给人搭梯子。正好清河县主和长乐郡主母女俩出了矛盾，冯羽便干脆趁机挑拨着清河县主到水月庵来住。
这地方人多眼杂，谅长乐郡主也不敢乱来。
不过看样子，长乐郡主心底那些小九九还是没丢开。冯羽厌恶地道，“咱们得再快一些，好歹要在皇帝那边查出来之前，先把伯府给摘出来，不能让那个女人牵连整个伯府。”
清河县主点着头，说道，“仇嬷嬷那边我已经跑了好几趟，她就是不肯吐口。姑姑，她可能真的不知道那人的事情吧？要是她手上真握着什么东西，皇帝怎么会把这样一个人放任不管？”
冯羽对这事儿却格外坚定，“要说如今谁最了解沈欢，除了仇嬷嬷，不作他人。她到底是伺候过沈皇后的人。当年沈皇后出事，皇帝自己心里头也愧疚。不动她也正常。”
“你再用点心思，长乐最近看过你以后都去仇嬷嬷那边走一遭，她也巴望着把那老太太拉到自己阵营里。你多跑两趟，总能纠出些蛛丝马迹来。要拿到个有价值的线索，咱们才好去和皇帝争取，不然伯府定会被长乐拖下泥里的。”冯羽说了一句，又转了话题道，“还有一件事儿，徐家二房去北地这件事，是裴晏帮忙周旋的。”
听到裴晏两个字，清河县主下意识便皱眉，脸上浮起几分怨毒的情绪，“她倒是会讨巧，和裴晏定了亲，以后就算有个什么，凭着裴晏的本事，她也不会落到不好的境地。”
这个她说的自然是孟妩了。
清河县主和孟妩不对付，这点冯羽心底也清楚。不过她却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女孩儿家谁都不肯被压一头罢了。“如今大事要紧，你可别再犯糊涂。你那好母亲从前把你当出头鸟使，已经让你得罪了孟家了，如今咱们式微，且忍她一手。”
清河县主纵然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冯羽说的是事实，如今就算她再怎么厌恶孟妩，也只能忍着了。
“裴晏这次是明面上和瑞王对着来了。徐家的事他一搅和，算是乱了瑞王的安排。你也别太多想，孟家一时得意，也不过是仗着东宫在罢了。裴晏就算再怎么厉害，等东宫倒了......”冯羽低声道，“那时候，你还怕没机会收拾她？”
清河县主双眼亮的出奇，“姑姑这话意思是？”
“皇帝，可不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冯羽拍了拍清河县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谁又知道呢？咱们只要先把伯府从泥潭里摘出来，这才要紧。”
冯羽才出了水月庵，孟妩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裴晏把手上一支暗线给了她用，水月庵那边一有动静，消息就立马传过来了。
这时候孟妩正领着几个丫头在后院花厅里烤肉吃。那羊肉是裴晏使人送来的，又嫩又鲜，孟妩让人分做三份，一份送去娘亲那边，一份送去了东府，剩下最小的一份，就叫人在院子里烤了吃。她吃了两块就坐到了一边暖阁里拿茶水漱口，正好听了这消息，秀气的眉毛微微挑起，“难得清河县主沉得住气了。”
这要是换了以前，清河县主自己过得不好了，还不知道要使出多少法子来恶心人。
青墨一面闻着外头传来的喷香的羊肉味道暗暗咽着口水，一面顺着孟妩的话说道，“长乐郡主从前拿她当靶子，试探别人的深浅用，自然不管她会不会把人得罪死了。可那个冯羽，倒是真把她当侄女看待的。”
“也不是把她当侄女看。只是在冯羽心底，娘家是不能倒的。”孟妩简单说了一句。
青墨不住的点头，一颗心却早已经飞到了外间去。那喷香的羊肉，闻着就诱人极了！
孟妩歪着脑袋看她，见这丫头人在这儿，魂早飞羊肉那边去了，便忍不住直笑，“行了，再叫人盯着她们就是。吃你的羊肉去吧，云裳特意给你留了烤羊腿。”
“多谢大小姐！”青墨欢呼了一声，掀帘子直奔外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