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萱脸色一白，噗通一声竟直接跪了下去，一路跪到陆深面前，趴在他膝上痛哭流涕，“大哥，大哥你饶我这一次，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那孟妩居然会这么奸诈！她明明看破了，还要设计我！”
陆深面无表情，用短刀抬起陆明萱的下巴，“技不如人就不要贸然出手，这个道理，我自小就告诉过你。”
冰凉的刀刃贴在她的下巴上，陆明萱瞪大了眼睛，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谁在背后给你出的主意？”陆深收回短刀，陆明萱一下瘫软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
大哥果然都知道了！陆明萱不敢再瞒，一五一十地把当初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原本只想着，捉弄那孟妩一番，可是清河县主说，孟妩是个记仇的，这次捉弄了她，却没置他于死地，等孟妩反应过来，定会给我找麻烦。所以她说，她说......”陆明萱是个没脑子的，但她好歹也看了彭城伯府这满院子的妾室争锋的样子，多少有些记忆。
现在一回想，也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清河县主当枪使了。
可这事儿她也不敢和爹娘讲。
她爹就是个只会在女人身上使劲儿的酒鬼怂包，她娘是个池水里的炮仗，光亮不见响。说了也是白说。
可陆深不一样，陆明萱怕他，就更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有多厉害。
她噼里啪啦把事情全说了，然后又哭着卖惨起来，“大哥，大哥你可得为我做主！”
陆深厌恶的扫了她一眼，“蠢货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这种自作聪明的蠢货！”
他原本还打算让这个妹妹嫁个新贵，也算是给自己争一份助力。但这个蠢货闹这么一出，她以后想嫁个好人家，自然是难了！
陆深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向来没什么好脸色，问完了话，便直接让陆明萱回去，一句多余的安慰都没有。
大常进来的时候，发现桌上多了把断做两截的短刀。
陆深用帕子擦着手，语气淡淡，“说说清河县主和西府孟家那个大小姐。”
“是。”大常站直了身子，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陆深支着下巴静静的听着，末了，才道，“清河县主也是个蠢货，不过比明萱要好一些。这个孟妩，倒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关键，也狠得下心。”
眼睁睁看着一个丫鬟在自己面前溺死，还能若无其事的下套给陆明萱钻，这份心机本事，可不是一般闺阁小娘子能养出来的。
大常点头，“孟大小姐在京城里的名声越发好了。”
“孟执书那个老狐狸养出这样的女儿也不奇怪。”陆深随口说了一句，话题又转回了清河县主身上，“安排几个人，给这位闲的没事儿干的县主找点事情做做，也省的她那一包糟心思尽用在推别人当枪使上了。”
他虽觉得陆明萱活该，但是清河县主一通算计，却叫他丢了一个本该有的助力，陆深自然不能叫清河县主好过了。
……
孟妩一身普通读书人打扮，戴着顶同色幞头，站在赏云楼二楼的包厢里，扭头从窗户里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闹市。
百结推门进来，“大小姐，人来了。”
孟妩立刻起身，拎了长衫往外去，“让暗处的人跟上。”
主仆两个人挤在人群当中往前去。
孟妩生的五官极好，作男子打扮的时候，便显得唇红齿白，一副俊美小少年的模样，一路招了不少姑娘家的打量。
她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边上同作男子打扮的百结却有些不自在，“大......少爷，咱们真要进去啊？”
百结指了指面前这繁花锦簇的绣楼，人还在门外呢，那脂粉香都已经飘了出来。
孟妩“唰”一下收了从孟菽那里骗来的折扇，仰着小下巴，“进！”
然后抬脚走在前面，百结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呀，这位小爷不曾见过，可是生面孔！”门口接客的姑娘迎上来，带着阵阵香风往孟妩身上扑。
孟妩被呛得直咳嗽，那姑娘娇娇笑起来，“客人生的真好~”
说着，对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打量了孟妩和百结一眼，会意地转身离开。
姑娘邀着孟妩往里头进去，“客人是要听曲儿，还是要下棋？”
孟妩往后一缩，躲开了姑娘伸过来的手，“找几个会唱戏的来。”
姑娘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瞧了孟妩一眼，复又笑道，“好嘞！您里头等。”
进了那绣楼包厢的房间，百结顿时更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脚都软了，“这，这也太可怕了。”
孟妩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在桌边坐下来以后，掏出腰间的小瓶子凑在鼻尖闻了闻，这才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这地方真就那么好？听说朝中大臣们都爱往这儿来，前儿个翰林院那位姓莫的大学士不也来了一趟吗？说是回去就被他夫人揪着耳朵跪祠堂去了。”百结最近逐渐接手了孟妩这边的一些消息渠道，朝中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儿她知道的很清楚。
“各人有各人的爱好，这醉春风打的招牌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那些文人墨客不就好这一口？”孟妩见怪不怪，“人跟上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