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居室,榻上垫着雪白的羊毛毯,青铜鹤嘴儿里吐出袅袅青烟。晶莹剔透的罐子里放着亮晶晶的紫葡萄。
一身黑衣劲装的侍卫立于几前,单单一个背面,也是秀骨轻松英姿不凡。
而他的对面,女子斜倚榻上,长长的袍角流泻至地上,迤逦华丽,镜头虚化了场景,只依稀看得到是个美人。
“芷兰苑的怀了身子,王爷就越发的不肯来我这里了。”慵懒的声音响起,并不带什么起伏。
镜头后的众人一愣,这台词力,似乎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糟糕。
“整日整日的吵,小厨房也另开着,无非就是怕我在吃食上做什么手脚罢了,却也不想想,郡王府一直没什么喜事,有人添丁,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就有她们说的那般恶毒呢?”
话说的悠悠,含着叹气,如在安静的午后,蚂蚁从光滑的丝帛爬过,发出的细小划拉声音让人无端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镜头一转,转到侍卫江夜的脸上,近景下,侍卫冷峻如霜,面容漠然,看着眼前女子,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腰间的佩刀玉穗轻晃,身姿笔挺,什么都没说,单是表情,那种压迫力也是扑面而来,一不小心就会被压下去,气氛高度紧张。
蒋莉莉抓紧了袖子,只在荧幕上看过展扬的戏,第一次在现场看到,只有一个念头,这人演技已经登峰造极,一秒入戏,并且根本出不来。好像世界分成了两个部分,展扬所在的一部分是真正的明齐,他是真正的侍卫,而他们这些人都只是演员,在片场,任何人和他对戏,都会有那种格格不入的别扭感。
这才是真正的影帝!
镜头一转,又转到了女子脸上。
然后,蒋莉莉惊讶的发现,并不是任何人,有一个人和他对戏,不会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女子容颜娇艳如花,唇角含着淡淡笑意,纤细的指尖抚摸着琉璃罐子,声音像是笼着一层云雾:“贱人就是矫情,从前是我心软,留了余地。如今既然都说我要做什么,那我也得真的要做点什么才对,总不能白白的担了这恶名。”
她眼神一转,盯住面前的侍卫,有种不动声色的狠戾和狂妄:“江侍卫,这次也一样。”
“是。”冷面的侍卫躬身答道。
一言一语中,似乎是配合了多年的默契,没有一边倒的画面,只有势均力敌的较量,眼神碰撞中,似乎有火花溅出,无关风月,仿佛一场精彩的比赛,选手实力,旗鼓相当。
第20章 被误会了
演戏这回事,是需要气场和张力的。
演技可以是老天赏饭吃,气场和张力却必须经过时间磨练。任何一个新人,从籍籍无名的小卒到荧幕上万众瞩目的焦点,都需要一个过程。
而顾湘,根本不像是个新人。
这并不只是说她的演技纯熟,还有她对戏时候的流畅感,仿佛没有任何前奏和铺垫,一秒入戏。这对许多老演员来说尚且有些困难,而她只是一个演过龙套的小角色。
唐锐的目光产生了一些变化,温临誉看着镜头里的顾湘陷入沉思。
江夜侍卫的戏份已经完结退场,而榻上的美人,垂眸把玩着自己的指尖,仿佛一幅画卷。
她已经把这个角色演出了自己的灵魂。
沈妙是一个无脑的花瓶美人,她疯狂狠毒,但顾湘演出来的,却不只是一个纸片人。台词本是抱怨铭郡王冷落她,这个王妃做的有名无实,不得宠爱。被顾湘悠悠的念出来,竟然有种淡淡的闺怨和悲哀,仿佛含在台词里更深层的情绪被拉扯出来,这个人物因此变得立体了。
“卡——”导演喊了一声停。
顾湘抖了抖袖子,温临誉对她点点头,夸道:“演得不错。”
其实众人都知道这是谦虚了,顾湘岂止是演的不错,可以说,她演技爆表了。
如果仅仅只是一场戏表演,或许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和展扬对戏而没有被展扬把所有风头压住,反而发挥了自己的角色特点,对一个新人来说,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乔映晴站在一边,古装剧的衣袖宽大,拢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顾湘就让她感到很不舒服,而刚刚顾湘的表现,竟然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实在莫名其妙,无论如何,一个新人都不足以有与她比较的资格。
拍的第一二集戏份里,顾湘只有两场戏,第一场戏是沈妙和侍卫密谋除去妾室的儿子,第二场戏是妾室小产后铭郡王和沈妙的争执。
没有试镜的情况下,第一场戏是让顾湘熟悉一下环境,大家都做好了顾湘会不断ng的心理准备,谁知道顾湘一条过了,而且实在找不出不过的理由。
但人总会鸡蛋里挑骨头的,乔映晴道:“湘湘,剧本里的沈妙性格应该更狂妄一点,刚才你的语气是不是可以再狠一些?我觉得有点温柔了。”
乔映晴在一众女演员里地位资质都是最高的,老演员对新人提出演技上的建议也是很平常的事情。顾湘闻言神情微冷,沈妙这个角色过于立体,对朱清欢的角色并不是什么好事。主角的人气都是靠配角来衬托,配角当然是个坏到底的纸片人最能衬托主角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