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你说。”
燕归道:“儿臣请求父皇,赐婚。儿臣请娶陈国公主。”
沉默,片刻后,传出魏帝轻轻地笑声:“做梦。”
燕归的心一沉,眼前都像是黑了一黑,伏身低头,恳切说道:“父皇,儿臣什么都不奢求,只想要她一人而已。”
他从小都没有强要过魏帝什么,这还是头一次如此苦求。
魏帝呼了口气,才又道:“你凭什么想要她。她是朕要给新太子的。”
也许是魏帝口吻中不加掩饰的轻蔑,让燕归热血上涌,脱口叫道:“父皇!”
魏帝道:“怎么了?一个女人罢了……你要美人,哪里寻不到几个。”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难过,燕归的眼中有泪涌出来:“我只要她一人。”
魏帝依旧是那副轻描淡写的口吻,道:“陈兰桡只有一个,而朕只能把她配给太子。”轻描淡写,却不容分说。
一股蔼蔼的烟气从眼前掠过,燕归道:“如果父皇真想如此,那么儿臣……求父皇立儿臣为太子。”
这话一出口,眼中的泪像是被片刻腾出的火焰燃烧一空,旋即那火焰又变成冰冷的霜寒,燕归缓缓抬头,盯着眼前那层依旧沉静如水的帘幕,眼神是将战之前的肃杀锐利。
☆、第64章
燕归说完后,帘幕后面的魏帝沉默,片刻才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跟朕开口提这个!那么朕要是不答应呢?”说到最后,帘子被撩开,魏帝袖手而出,居高临下看向阶下的燕归。
燕归深吸一口气,道:“儿臣绝不会输给二哥。”
魏帝仰头大笑:“是吗?论带兵打仗,他的确不如你,但论杀伐果断,恐怕你会输给他。”
燕归不解,皱眉抬头,魏帝回头看他,忽然脸色又变肃然,道:“你今日跟朕求太子之位,所为者,无非就是陈兰桡,对不对?光凭这一点,你当朕会应允你吗!今日你为了她向朕讨江山,他日焉知你不会为了她把江山拱手让人!”
燕归变了脸色:“父皇……我……”
魏 帝踏前一步,微微低头看他:“你如何?你虽具有雄才,却无大略,虽是个能开疆僻壤的功臣名将,却不像是能安心坐稳江山的帝王,你若真的有心皇位,就该早来 争取,不该一味地退让,想着什么‘韬光隐晦’,就算是被逼无退路,也不能是为了一个女人才改变心意,简直视江山如儿戏!”
燕归双 手握拳,终于道:“之前燕归自知,并不见美于皇上皇后,所以凡事忍让,不愿出头,只求安稳默默度日罢了,这也不过是顺着父皇跟皇后的意愿,燕归自问从未做 错什么,但是先被亲生母亲所弃,又不被父亲所喜,燕归又能如何?难道还要事事争强好胜?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这是燕归头一次在魏帝面前高声抗辩,也是第一次有人在魏帝面前如此。魏帝挑眉,复又眯起眼睛,打量燕归。
半晌,魏帝道:“你是在怨恨朕跟……可是真的强者,从不自怨自艾,只会为了心中所思所想,而向着所思所想者靠拢……复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燕 归接着笑道:“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燕归哪里敢怨恨父皇,只不过想不通为何天地竟如此凉待我罢了,当初我在章国 九死一生,拼命逃奔千里,撑到了庆城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整个不似人形,被处处唾弃欺辱,若不是陈兰桡,早已经没了今日的燕归,父皇,不管是心志筋骨体 肤……能受的苦,我所受的恐怕在父皇想象之外,不管是章国也好,陈国也罢,乃至在大魏,世人对我皆冷眼,凉薄,或者防备鄙夷,只有她不同……父皇不明白我 为何为她而争这太子位,这就是原因,当初我主动请缨,也是为她,我知道父皇欲得天下是其一,想剑指章国恐怕也是父皇最大的心愿,所以不管如何陈国也不能幸 存,而我所做的,就是保护她……”
魏帝听着燕归一字一句,脸色不停变化,到了最后,他缓缓说:“你……猜到了我想要拿下章国?”
燕归点了点头,眼中的泪铿然落下:“是,同样,我也有此心愿。”
魏帝喉头动了动,忽然轻声道:“可惜……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燕归听着他幽叹微凉的声调,心头忽然一酸:“父皇再给我一些时间,一定可以的!”
魏帝垂头,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原本冷厉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伸手在燕归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魏帝道:“这些年来……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