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床上。他走进去,不悦的冷哼一声,抬手便将她掀下床去,然后自己躺下睡了。
哼唧兽怒视着他,身上的毛又竖立成钢针,冷静下来,还是把尾巴伸进木屋内,把花千骨卷好盖住,身体挡在门口堵风,然后趴下睡了。
第二天男人醒来,看看花千骨又看看门口的哼唧兽,心头无端的郁闷烦躁起来。走到桌前喝一口茶,拿出怀中的匕首小心的擦拭着。突然撩开袖子,露出一臂疤痕上的又道道疤痕,仿佛不知道痛一般,慢慢再割下一刀。血的刺目的红色让他有片刻的失神,是的,他还活着的。
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
骤然间,他青面兽一样满是疤痕的脸上就有了表情。不似往常的麻木和死沉,而是一种介于温柔和诡异间的笑容。
走到花千骨身边,细细打量着她。
从第一眼,便知道她是长留山流放来的。因为那一脸和他一样因为三生池水而留下的疤痕。
看上去这么小,原来,还是个情种——
他轻蔑的扬起嘴角,试图从她手里取出宫铃,去没想到她连昏睡中,都抓得这么牢。
好不容易拿到手里,他细细打量,眉头越皱越深。
级别不高的一个小仙,犯下什么样的大错,才会让长留钉了消魂钉,废了仙身仍不够,还要驱逐到蛮荒的呢?
而小小一个宫铃级别的丫头,如何竟将几大法系融会贯通到这种程度,没有丝毫偏颇,将宫铃炼化至纯净透明,没有一点杂色?博大而精深,汲取仙界百家之长,如果这是有意为之,背后那所教导她之人该是如何厉害,这宏大而有计划的都有点像一个阴谋了。
五行本就相生相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修仙之人讲究相辅相成,一方面越强一方面就越弱。就像一掌击出,身后定会留下空当,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四面同时击出。受力点越小力越大,四散开来威力就小了。可是教导她之人却分明是颠覆了所有的修仙练武之道,也半点没遵循常理,想要让她成为一个完全没有破绽没有弱点甚至没有短处的人。
长留山,是谁,会有这种气魄和本事?
更值得深究的是,明明只要十余剑就足够让她彻底成为一个废人,她却挨了整整上百剑,大小穴道和筋脉几乎没有一处放过。
是大仇不共戴天?还是怎样的心腹大患?才会决绝狠毒到如此不留余地?
是他离开的太久?还是外面世界变化太快?一贯守旧的长留山,何时出了这种修行的小弟子?而她又是犯了怎样的错,竟然比自己受的刑还要重了那么多倍?
有趣,实在是有趣极了……
男人眼睛眯起,越来越有精神。他这些天其实有留意过她,一开始以为,就是长留山流放来的一个小弟子,反正都已经是将死的废人一个,留着也没多大用,死了就算了,他才没那个闲心去救人。别说他已经被逐出师门,就算还是长留弟子又怎么样,干他何事?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她以如今区区凡人之躯,都伤成这样了还没死掉,虽然缓慢,但是伤口和筋脉都有自动复原的迹象,生命力之顽强简直叫人不可想象。
——这丫头,看来有点名堂。
哼唧兽陡然惊醒,见男人将花千骨从自己尾巴上抱走放到了床上。防范的紧张注视着他的动作,若有任何图谋不轨,立刻扑上去咬死他。
男人将她一身又脏又潮的衣物换下,简单的替她擦了下身子,然后把发炎和溃烂的地方敷上草药,又煮了点东西喂她喝下。
哼唧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愿意救人了,不放心的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寸步不离的守着。
花千骨依旧半昏半睡,但是伤势复原的明显比以前快了。知道有一个人救了自己,但是因为看不见,对方也不说话,她对自己处境和周遭状况并不十分了解。只是直觉的知道那个人是男人,说不上有多温柔,但是照顾得很细心。
又是一个月后她的外伤差不多都痊愈了,筋脉各处也在逐渐复原,手甚至已经可以自己用勺子吃饭,只是显得十分笨拙。
她对自己的状况显得十分困惑,没听说过谁断了的筋脉可以自己又长连上的。她不知道是神体和妖神力量的作用,只是心存感激的认为是那个男人用什么稀世珍药为自己接骨连筋,疗伤续命。
“你会写字么?”有一日那人问她。他的声音好听,就是太过冰冷。仿佛一个人太久,忘记了语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僵硬吐出。
花千骨点点头。
“名字?”
花千骨在被子上用手指一笔一划的写:花千骨。
男人沉默的片刻,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的确没听过这名字。
“长留山的?”
花千骨点点头,眼前这人,过去应该也是仙吧。
“谁是你师父?”
花千骨久久不语,虽然还没将自己逐出师门,可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说出来岂不是丢了他的脸面?他心底,或许已经不当自己是他徒弟了吧。
——长留上仙。她还是老实的写,他救她的命,她不想也没必要骗他。
男人点点头,他果然猜的没错,是尊上的入室弟子。摩严和笙箫默的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