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不为所动,摆手说:“真的不用。”
何冉静默了一会儿,抬起眼皮看他:“做不成情人,连朋友也做不了?”
四目相对,有什么无声的东西在两人眼中传递着。
半晌,萧寒从她手中接过啤酒,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转身朝收银台走去,付了钱后就直接拐弯走出了店门口。
何冉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咬了咬唇。
——
晚上,何冉受邀去一所重点招生对象的学校上示范课。
一节素描课一节色彩课上完后已接近十点。
从学校出来后,她搭乘同行的另一位老师的车回到小洲村,中途经过一家画具店,便下车买了一个画框。
跟那位老师道了别,剩下的路何冉自己步行。
月光下的小洲河静静流淌,路上行人寂寥,河对岸人家的灯火明明灭灭。
不知不觉,双脚已经站在理发店下的石阶前。
何冉抬头看着这栋孤独残破的老房子,二层的阁楼里隐约散发出微弱的灯光,一个黑色的剪影在窗户前缓缓走过。
何冉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反应过来时她的右手已经轻握成拳头状,在门板上轻轻敲了几下。
过了一会儿,两扇木门在吱呀声中朝两边缓慢地打开。
大概是为了节省用电,一楼没有开灯。
何冉的视线在黑暗中适应了几秒钟,才逐渐聚焦在眼前那张轮廓有些模糊的脸庞上。
“你怎么来了?”低沉的嗓音,询问的语气。
何冉说:“我把画框送过来。”
萧寒低头打量了一眼,“现在这么晚了,你应该明天再过来,或者叫我去拿。”
何冉轻描淡写:“没事,顺路。”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知道很没有说服力,画室和理发店完全两个方向。
不过她本来就只是象征性地解释一下,也没指望萧寒会相信。
黑暗中她竟听到萧寒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声气息非常短暂,以至于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她听出来那应该不是代表着厌烦的叹气,至于具体是什么意思,她一时也无法理解了。
萧寒从她手里接过画框,那画框是实木的,沉甸甸的。
何冉这细胳膊一路拎着走来,手臂已经有些酸胀感了。
萧寒问:“多少钱?我给你。”
何冉不可见地敛了敛眉,“不用。”
萧寒还是坚持要把钱给她,何冉说:“也没多少钱,你帮我洗个头就抵消了。”
萧寒说:“店里已经打烊了。”
“你不是还没睡么?”
“……”
思考几秒,萧寒往里退了一步,“进来吧。”
一回生二回熟,何冉很自觉地走进里间,在洗发床上躺下。
萧寒将灯拉亮,把画框放置在一旁,随即也拿着毛巾和洗发水走进来。
何冉脱下眼镜,望着头顶天花板发呆。
即使她有深度近视,也能感觉到墙壁上的裂缝和堆积已久的灰尘,还有角落里缺乏清扫的蜘蛛网。
她由衷感叹:“你这理发店该翻新一下了,不然哪有人敢来。”
萧寒说:“你不是人么。”
何冉竟被他呛了一下,她小声解释道:“那是我照顾你的生意。”
萧寒接着说:“小巷里的阿公阿婆一般都来这理发。”
他一边说一边握拢她的头发,将花洒打开调试水温,何冉便没再搭话了。
过了一会儿,何冉问:“你怎么不洗我的耳朵?”
萧寒无动于衷。
何冉说:“我现在是以客人的身份跟你说话,我耳朵痒,你帮我揉一揉。”
萧寒还是没动。
几秒之后,那双温热的大掌才终于覆上她柔软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