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没有姓氏,那块牌位和其他的没什么区别。找了半晌一无所获,冷靖叹了口气,“先出去看看他们那边吧。”
江月鹿没吭声,目不转睛望着供桌。
漏了点点香灰的香炉,燃了一半的蜡烛,每块牌位之后还有一个乌黑的小罐子,如婴儿手掌大小,用符纸密封着。
“噢。”冷靖恍然大悟,“说起来考察范围是生基坟,进来后和生基有关的什么也没看到,我还以为又是系统玩的文字游戏……”
“原来在这里啊。”
生基坟?
他只听说过生基。做生意的人比较迷信,钱赚够了还想延年益寿,这时就会打转运的主意。不过他一贯不喜这些,有人提及也总是岔过去。
见江月鹿不太了解,冷靖便解释起来。
生基。生命的根基。听起来是个很大的概念,但只要把它想象成一个人与生俱来的能量就很好理解了。
人活着,运势就有起有落,人若是死了,生基也不会立刻消散,而是化为另外的物质,蔓散于天地之中,只与自己的亲属后代相互牵连。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说头七守灵能听到脚步声,有时梦里也能见到逝去的亲朋好友。
不过,将生基看作运势、寿命其实都不太准确。但是人们往往想起生基时,都是想给自己改改运势、延延寿命的时候,因此很难不在叙述时将其等同。
以前有过一些记载,说某某大限将至,不愿死去,于是找人算来一处风水宝地,给自己挖出一个生基坟,再取自己的毛发指甲、贴身衣物以及生辰八字埋进土里,希望能用一场假死骗过仙官,再多得几年命数。
细究就知道这些传说很不靠谱。
能代替一个人死去的难道只是头发八字这些东西?再说了,要是真有仙官这么神的人物,人家掐指一算不就知道这个人还活着吗?漏洞颇多。
“那生基、生基坟,都是唬人的?”江月鹿问道。
冷靖摇头,“没那么神奇,但也不能说是全然没用。”
生基,能量,就像人的注意力。这里用多了,那里自然就少一些。所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话虽如此,有一些人不用种生基也能逆天改运,这一类人,大多都遭受过巨大变故,重击之后没有一败涂地,反而挺直了腰杆、咬住了牙关,唾了老天一口,说老子不信天意,一定给你活出个人样来。
江月鹿听得微微一笑,心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心中有想法是一回事,实际去做了又是一回事,做了还能十年如一日坚持下来还是另外一回事。说着“老子就是不信邪”的人那么多,但最终能将挑战上天的诺言变现、真正活出人样的人并没有几个。
虽然略微有些偏题,但他还是领会了冷靖说这么多的用意。
江月鹿道:“你是想说,改运十分艰难,但也不是不行。”
完全舍弃掉过去的自己,重新迎来新生,这不就是改换了一条命吗?
但这样做需要付出极大代价,有几个人能经受日夜磋磨?换句话说,像越王勾践一样卧薪尝胆的君王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
冷靖看着他,满眼都是赞赏。他来自传统苛刻的巫师家族,大家长们对年轻一代的课业非常看重,江月鹿这样有灵性的学生,一定会深受他们喜爱。
一个想法慢慢成形了,他想在出去以后,引荐江月鹿去见自己的族亲,让他在被其他家族看中之前,先下手为强。
“冷靖?”见他发呆,江月鹿出声唤道。
“……抱歉,我们说到哪里了?啊,是的。种生基是很艰难,但不是毫无实现的可能。”
其中牵涉的东西太多太复杂,对苦主,对巫师都是极大的考验。更不用说生基一经种下,就要花费数年数日等待,也不是一个即时就能看到效果的东西。
“这样一来,有些人就想出了一个便捷的法子。”
江月鹿低声道:“借来一用。”
听他突然这么说,还说对了,冷靖惊讶了一霎,却又在意料之中。点头道:“不错。自己的八字不敢贸然去试,但别人的就无所谓了。”
“更何况,拿自己一个试来试去不是很保险,不如找来十个百个八字互补的人同时开始。一个不行,就当是个哑炮,丢了也不可惜。一百个里面总有一个能响吧?”
“啊。”
“等一等……”冷靖忽然拍了下自己的头,“搞错了搞错了。”
“怎么了?”
“生基坟,归根结底是活人事当死人办……”冷靖喃喃着扫过供桌上的死者牌位。
“这里供的都是死者,这罐子应该不是种生基用的。”冷靖自觉这个失误很没必要,因此非常愧疚:“抱歉。因为突然想到考试范围,有点太得意忘形……”
“那也未必。”
江月鹿随意道:“是或者不是很简单,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便伸手揭开了符纸,看得冷靖愕然张嘴。
这里面装的就算不是骨灰,也会是死者的东西,这么一来跟刨人祖坟没什么区别。
冷靖眼睁睁看着江月鹿开罐头一样“biubiubiu”几声连续开了好几个黑罐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