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日又逢十五,舒舒塔尔玛早早地叫人往孝庄太后面前递了话,就不往前殿去了。
那天捡到狮子猫之后乌仁哈沁往西六宫几位蒙古福晋宫中都派人前去询问,未有一人说猫儿是自己养的。
后来又派人往养牲处去了一遭,只听他们说这猫儿是趁着养猫太监给它喂食的时候自个儿偷跑了出来的。
听完这些,舒舒塔尔玛便吵嚷着这只猫儿定养不可,还巴巴地给取了个“羊绒儿”的小名,日日抱在身边,宠爱异常。
听说养牲处中有一种名叫荆芥1的野草最受猫儿的喜爱,每每吸食便如人酒醉、憨态可掬。
于是,趁着今早儿的这个空挡,舒舒塔尔玛叫上了乌仁哈沁便抱着羊绒儿往养牲处走去。
这些日子慈宁宫中住着的舒舒格格如何宠爱她新得猫儿的事情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一路行来她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宫女都凑到她身前殷勤吹捧着羊绒儿是多么的忠诚认主,便是养牲处中最厉害的养猫太监也不能叫它离了舒舒格格去。
听着小宫女们的花样吹嘘,舒舒塔尔玛低头抚了抚怀中乖巧的羊绒儿,只觉得心中慰贴——她从未见过如此顺她心意的宠物,就是草原上那两只她从小养大的狼崽也不如羊绒儿温顺可爱,这大概就是上天注定地缘分吧?
养牲处坐落在御花园东北角的堆秀山旁,与西六宫和御花园相连的阆苑右门对角相望,她们一行人路过堆秀山下时,舒舒塔尔玛却听着堆秀山上的凉亭中传来了一声不屑地冷笑声。
“嗤——”
舒舒塔尔玛抬头望去,就见着五格格半趴在凉亭旁的栏杆之上,眼中含着满满的恶意居高临下地望向自己。
“听说你们科尔沁那两位福晋还被汗阿玛禁足在宫中?”五格格的声音自上而下的传来,难掩其中的快意,“那日汗阿玛说你们蒙古女人这辈子都没体会过怀孕的滋味,这才对我额娘有孕心生恶念,堪称毒妇。如今舒舒格格是吃了教训,便想着养只小畜生在身边熟悉熟悉,以慰将来膝下空虚吗?”
“你……”舒舒塔尔玛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在草原上也是一言不合就抽去腰间别着的马鞭向人甩去的性格。
可进了紫禁城中,与人言语交锋从来占不到甜头,每每对上五格格都会被五格格气得无言以对。譬如此刻,她也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狠狠地看向对方。
可谁知今日的五格格却不似平日般见好就收,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宫道上的舒舒塔尔玛一边怒视着自己还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着怀中那只猫儿柔软的皮毛,想起进来宫中盛传的她对这只猫儿地宠爱,微微勾唇一笑,伸出手向那只猫儿招了招。
舒舒塔尔玛见状冷笑了一声:“呵~又来这套?你以为羊绒儿是当初那只……羊绒儿!羊绒儿回来!嘶~”
“喵~”一声尖厉地猫叫声从舒舒塔尔玛的怀中传出,羊绒儿见了五格格的动作,似乎中蛊了一般,在舒舒塔尔玛的怀里使劲儿地挣扎了起来,眼见着舒舒塔尔玛抱着它的力度越来越紧,它忍不住伸出双爪狠狠地给她来了一下,一爪子抓在了舒舒塔尔玛的手腕处,而另一爪却直接抓在了她的脖子上。
舒舒塔尔玛猛地吃痛,一把将羊绒儿抛了出去,只见它在地上一打滚儿,便立马起身顺着堆秀山层层叠叠的假山石往上爬到了五格格的身前,不停的来回甩着尾巴用脑袋蹭着五格格地手背。
“哈哈哈哈哈~”五格格伸手摸着羊绒儿的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下方乱作一团,等过了好一会儿下面又安稳下来之后,五格格这才迎着舒舒塔尔玛含恨的目光得意一笑,一把拎起羊绒儿的后脖颈往舒舒塔尔玛的方向一扔,“舒舒格格,不过是一个小畜生罢了,我从来就没有放进眼中!”
说完这句,她又故意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出下半句:“‘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舒舒格格的爱宠,我便还给你罢。”
……
“格格……”看着五格格下了堆秀山顺着浮碧亭的长廊缓缓地往远处走去,乌仁哈沁微咽了咽口水,迎上舒舒塔尔玛死死盯住五格格远去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出声打破了这死一般地寂静。
“……她怎么会在这里?”
听着舒舒塔尔玛冷硬地声音,乌仁哈沁浑身一僵,然后才答道:“听说五格格近来每日都会到摛藻堂中抄录些佛经为巴尔福晋祈福,昨日皇上还特意赏了五格格,说她‘心存仁孝、端慧纯良’。堆秀山就在摛藻堂旁边,或许是抄完了佛经到这儿来歇息片刻罢。”
“呵~好一个“心存仁孝、端慧纯良”……”舒舒塔尔玛冷哼一声,话未说完却被一声猫叫打断。
“喵~喵喵~”大概是五格格已经走远了,羊绒儿又巴巴地贴到了舒舒塔尔玛身边,伸出一双前爪搭在她的小腿处,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舒舒塔尔玛,似乎是在疑惑她为何不抱住自己。
“……”舒舒塔尔玛低头看了羊绒片刻,突然一咬牙伸脚将它踹了出去,“小畜生!”
说完,转身往慈宁宫中走去。
这一脚踹地又快又狠,羊绒儿小小的身体被舒舒塔尔玛一脚踢飞,撞到了堆秀山的假山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