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下下加起来心里总有几分不足。
陈家总不能在他们这一代绝了种啊!难不成日后还得招婿上门?
因此在春香怀孕之后,她在全府的地位急速上升,不仅二少爷对她宠爱,就连老太爷和老太太都被惊动了。庶子虽不是嫡出,但到底是个“子”!是儿子就行,就说明陈家不至于绝后!
春香怀了孕,地位更加稳固,如今也有四个月了。她自己也知道这一胎对她的重要性,因此百般呵护,即使孕吐得什么都吃不下,也强忍着往下咽。如今被个丫鬟撞了肚子,流血不止,她心里一阵绝望。待到大夫前来看了她之后,道孩子是保不住了,这阵绝望终于化为巨大的打击,支撑不住,她晕死过去。
在她晕死过去的这段时间,大夫又替雪花把了脉,道这位主儿确实是怀了身孕,且有三个月了。这一消息更是叫上头几位主子提起了心,左右春香肚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若孩子当真是陈天骏的,那……
陈天骏急匆匆从外头赶回来,小厮传来的消息叫他又惊又喜!惊的是二弟的孩子竟然没了,喜的是二弟的孩子可算是没了,更喜的,是这孩子居然在雪花肚子里!
那是他的种!
谁能生下第三代头一个男丁,成为陈家的家主的筹码就更多了一层。打击了二弟又加了自身的筹码,陈天骏一路笑歪了嘴,直到到了家门前才换了一副惊愕悲怆的表情,可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快活!那点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倒不甚明显了。
不得不说某些时候陈家三个兄弟的的确确是有血缘关系的。不光陈天骏这么想,陈天驰这么想,丢了孩子的陈天骥也这么想!失去孩子的悲痛在自家筹码减少的悲痛的映衬下显得不值一提,陈天骥恨不得冲上去把那雪花掐死!
还他的儿子!
但,陈天骏回来了。
陈天骏认下了雪花肚里的孩子。
为了一个已经丢掉的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陈家二位老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鲜活的,可能怀了男丁的雪花。陈老太太雷厉风行,当即决定,抬雪花为妾,称郑姨娘!
新上任的郑姨娘肚里揣着“龙种”,迅速取代周姨娘成为陈府第一得意人。春香一觉醒来,孩子没了,那女人不仅没得到惩罚,反而日日在外头耀武扬威,原本对她很好的二少爷怪她没保护好孩子,之前对她巴结异常的下人迅速冷淡下来,她抱着被子哭了好些日子。
患难见人心。
第一个来瞧她的,竟是昔日三少爷院里,被她死死压在下头的春绣。
人虽然在二少爷身边,可春香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还时时关注着三小院。春香乃是四大丫鬟之首,当初在三小院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三少爷对她又好,谁见了不姐姐姑姑的叫?到了二少爷这,虽成了姨娘,成了主子,可到底上头压着二少爷和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底气足,身边的丫鬟也敢给她脸色瞧!
她分外想念三小院里的日子。
她走了,春明被赶出了府,如今四个里只剩下两个。春雨和谁都不亲,春绣温柔沉默,她们以往的关系倒是很不错。
春香躺在床上,看见春绣来了感激异常。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哪!
“姐姐,许久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春绣一进门就闻见一股浓浓的药味,不由皱了眉,再一见春香病歪歪地倒在榻上,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无,心下一时酸涩不已。虽然在三小院的时候被她压在下面许多年,可到底她走了,成了三小院之外的人,她们再没有利益纠葛,这点子怨恨也被春绣抛到了脑后,只剩下从小一起长大的心酸。
“咳咳,怪我,怪我……”见春绣浑身绫罗,面容宛如昔日一般清丽,而她躺在床上,一身药味血味,春香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眼泪却刷地流下来,“妹妹,你还能来看我,我就知足了。”
“你身边怎么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春绣也红了眼眶,“这起子踩低捧高的小人!要是姐姐还在——何至于……”
“世人皆如此,我早就看开了,”春香溢出一抹苍白的笑,“左右少不了我的吃穿,我就这样过一辈子罢。”
春绣还要张口,春香心里仅存的自尊却不许她再说下去,笑着打断她:“你如今怎样?听说春明被赶出去了,她真是傻,唉。”
春绣识趣地转了个话题:“我还能怎样?院子里早没人听我的了,唉,姐姐若是不走,我还有个去处,姐姐这一走,我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春绣过得也不好,春香心里安慰了些:“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春绣叹气,“不说了,不说了。姐姐,我今日来,给你带了些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你尝尝可喜欢?我——”
“是那个新来的春时?”春香不理她,径自问道,春时是顶替她的位置被提拔上去的,如今在三小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三少爷对她宠爱异常。春时拒绝成妾,三少爷对她的喜欢也半分没变!当初骤然听闻这个消息,春香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没上来,打了两个丫鬟才消气。
春时这是占了她的宠爱,占了她曾经拥有的一切!
“姐姐千万别乱说!”春绣大惊,轻轻掩住她嘴,见四周无人,才压低了声音,